就因為他天賦強,就可以隨便挑揀,想練什麽就練什麽?那我們算什麽?我們這些天天練著的,還要被他挑挑揀揀地算什麽!”
樊立這話顯然不是第一次說出口,語氣算不上激動,但眼底的憤怒和委屈很明顯,一副被大人欺負了的孩子模樣,說到最後嘴巴都在顫。
說到底他也不過才17歲。
如今說著這般訴苦的話,瞬間就有種老實孩子被欺負慘了的可憐樣兒。
鄭曄瑜和趙彥都有些動搖了。
可不是,之前以為杭峰衝浪那麽好,肯定是省隊或者國家隊的,結果他跑去參加國家”集訓隊的資格賽,只為了拿獎金,掛名“浪域俱樂部”,但是個業余選手。
你要說他滑雪好,拿了全國冠軍,都上新聞了,可他竟然不是國家隊員,今天來了聽這麽一出,才發現他竟然連省隊隊員都不是。
要不是因為父親和母親都是這個行業裡的大佬,能享受這些資源嗎?
那是不是……所以他才能有這麽好的成績啊?
“所以杭峰的冠軍都是阿姨給他頒的唄?”
然而,就在兩人開始動搖,樊立泫然欲泣,唐雋終於替頭髮絲兒都要氣得炸開的陳虹開口。
他直視樊立,既不高也不壯的身體,卻有種強勁的力量,讓人無法對抗般的存在。
“委屈什麽?體育比賽,菜就是原罪。”唐雋說,“杭峰就是這麽強,一周隻來練一次也比你們強,所以你們才會羨慕嫉妒,恨到胡亂栽贓,顛倒黑白,誣陷一名為了這個隊伍兢兢業業,認真負責的優秀教練。”
“良心還在嗎?”
像是呼應唐雋的話,雪場的大門“嘩”的一聲被打開,杭峰抱著一個中號的收納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的出現像是火球,瞬間吸引了所有的人。
然後便注意到了他抱在懷裡,透明的收納箱裡那一個個堆疊在一起的金色物體。
看清楚裡面是東西是什麽的人,呼吸都停頓了一瞬。
那裡面……有獎杯,一個個的,金色的獎杯堆疊在一起。還有金牌,五彩的綬帶纏繞著一個個獎牌,在箱子隨著杭峰的走動一搖一晃。透明的獎杯,稀少的銀色,各種各樣本該掛在滑雪館門廳前,榮譽展台上的東西,如今就像一堆垃圾似的被杭峰抱在手裡。
他走到護欄前,將這些東西“嘩啦”一聲倒在雪地上,環顧一圈,最後看向樊立,說:“看一下,有沒有拿錯的。”
白色的雪,金燦燦的獎牌,隨著那重物墜落的聲響,所有人的心臟像是都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緊緊捏住。
安靜。
無聲。
“看清楚了,點仔細了。”杭峰語氣淡淡,透著冷,視線落在樊立臉上,“仔細想想,N省的單板滑雪可以成為強隊,和你有多大的關系?我用掉的資源有沒有換成榮譽還給隊裡?還是說沒有了我你就能拿冠軍?
清醒一點吧,樊立。”
被點了名的樊立臉上顫抖,看著地上的獎杯獎牌眼睛都紅了。
這次是真正的,被氣得,羞辱狠了的紅。
“那個小峰……”唯一的男教練忍不住開口,話沒說完就被頂頭上司“看”了回去。
陳虹則在歎了一口氣後:“也行,你既然不願意加入隊裡,以後也不用過來訓練,你的東西都收拾走吧。”
想了想,陳虹又接一句:“我辦公室裡還有不少你的獎狀,一起拿走。”
最後語氣一厲:“行了,還杵這裡幹什麽,拿上你的東西走。”
杭峰翻身跳進雪場,將自己的獎杯獎牌胡亂地塞進儲物箱裡,“乒乒乓乓”金屬的碰撞聲像是刀刮在省隊隊員的心臟,千萬般的滋味難以形容。
多少年了,從領導們決定在門口大廳設立一個榮譽長廊,那玻璃櫃門後面就不斷的添著大大小小的物件,幾乎都是燦燦的金。
榮譽欄甚至還擴建過一次。
這些都是隊裡的榮譽,他們也理所當然地視為自己的驕傲,可今天,現在,有人當著他們的面把這些拿走,可他們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現在才想起來,那榮譽欄上,有大半的獎杯獎牌刻著的都是杭峰的名字。
“榮譽”,對於運動員而言,比一切都重要,也是他們日日夜夜堅持奮鬥的動力。
他們驕傲著,參加全國比賽的時候抬頭挺胸,享受競爭對手羨慕的目光,聽著他們在身後指著他們說:“是N省的,他們很強。”
確實,N省單板滑雪隊很強,無論男女,只要派出去打比賽的隊員,進去決賽都輕輕松松,甚至很多全國排名都在前五。
然而也只是前五。
進決賽沒有獎牌,前五名沒有金杯,他們猶如那威武雄壯的身體,卻唯有杭峰是持著武器的手。
往日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不甘心承認,被大腦自我欺騙。
此時才真正想起,杭峰本身是N省省隊的“核心競爭力”,是他們的矛頭最尖銳,衝擊在最前面,扛住所有壓力,與其他最強運動員激烈碰撞,並獲勝的存在。
當最後一個代表U型池A級全國大賽冠軍的金色獎杯,被杭峰放進儲物櫃裡的時候,省隊隊員的臉色都難看極了。
更有很多的目光在這一刻,突然就落在了樊立的身上,都是埋怨。
大部分人都是如此,最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尤其是集體犯錯的時候,他們更希望將過錯推到一個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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