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戚決的情緒更沉穩一些,紀洵是他的得力下屬,他了解紀洵,在除開處理毫無情感的公司事務之時,紀洵是比他強太多的能體諒他人情緒的人。如果是平常的紀洵,可能會在調查到年輕夫妻的身份線索後再一起匯報,但現在卻隻匯報一半的消息,加上那句“電話號碼已經是空號”,戚決想,紀洵可能是察覺到了什麽,提前給他們打預防針。
想到這兒,他的心隱隱痛了一下,下意識看向戚小河。
戚小河無知無覺的臉龐,正因為臧離帶來的新線索而揚起欣喜的笑意,他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臧離,激動又期待地說道:“他也姓臧,是不是真的……”
臧離那張電影明星的臉上,露出一點不太能稱之為笑意的笑,像含著溫柔、又有些憐憫。
戚小河頓住了。
他眼神裡的欣喜淡去,嘴唇動了動,喃喃地想起來,“空……號?”
紀洵話語中細微的暗示終於被他察覺到,那雙烏黑的眼眸一下子黯了黯,他忽然靜靜地說道:“還……還要再等等消息。”
戚小河轉回頭,看著茶幾上已經掛斷的手機屏幕陷入黑屏,又開始重複他剛剛的,努力把激動的情緒平複下來。
這回好像沒有那麽難了,不需要平複,戚小河整個人便陷入沉寂。
戚決臉上閃過一抹痛色,即使他早有預感,但真到這一天時,還是仍然會為戚小河心痛。他站起身,走到戚小河的長沙發上,輕輕坐在邊沿,讓戚小河整個人靠近他懷裡。
做著這些十分自然的舉動時,戚決抬眸看向臧離。
臧離的眼神給了他答案。
就在這麽靜靜等待著紀洵再次打來電話的期間,戚小河沉默而安靜地靠在戚決的懷裡,等他再抬起頭髮出聲音時,眼眶已經微微紅了。
“臧先生,你的小叔叔……”戚小河最終還是問出口了。
他看向臧離的眼神裡並沒有給人施以沉重壓力的懇求,也沒有太濃重的悲傷,隻仿佛是一點淡淡的疑惑。
臧離落下眼睫,“他在十九年前去世了。”
戚小河的神情並沒有多少變化,只是揪住戚決衣服的手指攥緊了一點。
“他的妻子呢?”戚小河平靜地問道。
好像比起戚小河,臧離才是此時更難以發出聲音的那一個。他喉嚨哽了哽,艱澀道,“小叔叔在二十多年前便已經離家,獨自在外。他們去世後,我的家人才見到他的妻子。”
臧離頓了一下,輕輕道,“小河,如果你跟我回去,家裡應該有他們的照片。”
戚決至始至終緊緊擁著戚小河,攥住他的手,希望在這時候能讓他不會太傷心。
但他們都低估了戚小河,戚小河的眼眶紅了一會兒,並沒有流眼淚。他應聲道:“好啊,我想看看他們的照片。”
這聲音裡的豁達讓臧離愣了一愣,他抬起頭時,戚小河正把手放在眼眶上,卻沒有眼淚流下的跡象。
“不是沒有人找我。”戚小河忽然輕輕說道,他把頭靠在戚決肩膀上,“如果他們還在,他們一定會找我的。”
他篤定地說著,並把手拿了下來。那雙烏黑的眼眸看著戚決,肉眼難以發覺地輕顫著。
戚決重重點了頭,“如果他們還在,他們一定會找你的。”
聽到戚決的重複,戚小河就像得了極大的信念一般,臉上的傷心霎時淡去不少。
他早已接受了親生父母可能已經不在人世的事實,但知道自己也曾被父母愛著,他不是被拋棄的,也會有人來找他,這讓戚小河一直以來最難受的地方多了幾分慰藉。
所以出乎臧離意料的是,戚小河並沒有那麽傷心。
他只是眼眶紅了一陣便漸漸恢復了,轉而好奇地問起臧離各種他的小叔叔的事情。而臧離卻被問得有些赧然,他對這個小叔叔並沒有那麽了解,也沒有太多的東西可以說。
最後戚小河也看了出來,他便及時地停了下來,笑著說道:“等我去你家的時候,再問問其他人好啦。”
臧離看著他沒有陰霾的笑容,掩下心底的一絲酸澀,也跟著笑了起來。
戚小河和臧離說話的時候,戚決一直垂頭,默默注視著他。
看著戚小河紅了眼眶,又看他慶幸自己是被愛著的,再看他高高興興的和臧離說起那大概率是他的父母的年輕夫妻的事情。
臧離大概會覺得戚小河是強作笑臉,可是看著戚小河從小長到大的戚決卻知道,戚小河不是強裝出來的。小時候前一秒有什麽傷心事,下一秒戚小河就會因為一點小樂子而高高興興地忘記所有不快。前一天和戚遙打架,第二天就能抱著玩具去找戚遙玩。
或許戚決該慶幸,戚小河是這樣的性格。
可此時此刻,戚小河笑盈盈的臉反而讓戚決的心底更酸澀了幾分。
他微笑著注視著戚小河,臂彎攏得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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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陣小心翼翼的敲門聲將他們拉回綜藝錄製的現實中,節目組的人在門口詢問,三人才想起來他們還在錄製綜藝。
戚決臉色一沉,當即要拒絕繼續錄製。
可戚小河轉念想起自己拿的那大額的出鏡費,掙扎著就要蹦躂起來,戚決連忙把他按住了,擔憂地看了一眼戚小河的腳踝,“別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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