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hley像是終於察覺到了某種不對,她歪了歪頭,碾滅手裡的煙頭,微微傾身湊近了鏡頭,像是想仔細看看齊燕白的表情。
“為什麽?”她問。
“沒有為什麽,我只是不想再當他的作品了。”齊燕白說:“我有更值得畫的人。”
“是陸野嗎?”Ashley問。
“是。”齊燕白大方地承認了:“我在齊哲那感受不到創作的快樂,但是在他身上能——我能從他身上汲取到很多美妙的東西,新鮮感、滿足感,還有許多其他的。”
畸形的家庭環境沒能給齊燕白打下很好的情感基礎,但相應的,也沒讓他留下任何歸屬感,所以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坦坦蕩蕩,絲毫沒有任何猶豫。
“他比齊哲重要多了。”齊燕白說:“所以我怎麽可能放開他,去尋求另一個人的讚同。”
有那麽一瞬間,Ashley的表情突然變了,她收起了那副輕佻的神色,渙散的目光也重新聚攏,針似地釘在了齊燕白身上。
她那種漫不經心的氣質一瞬間收攏又放開,像是已經在短短半秒鍾之內堪破了什麽真相,齊燕白眨了下眼,隻覺得她的目光凝滯了一瞬,幾乎要顯出一點“端莊”的味道。
但那種感覺轉瞬即逝,還沒能被人捕捉就重新消失,Ashley臉上重新掛上了一點輕松的笑意,似乎並沒對齊燕白的回答感到意外。
“原來如此。”Ashley愉悅地說:“好的,我會跟你父親說的——不過他會不會放棄,那我就不知道了。”
“不過這不重要。”她說著眼珠轉了轉,話鋒一轉,像是漫不經心似地,隨口說:“對了,說起陸野——原來你們已經在一起了?”
她算是個情感專家,齊燕白這點道行在她面前不值一提,於是齊燕白乾脆也沒有掩飾,大大方方地點了頭。
“我們今天剛剛確定關系。”齊燕白說。
“嗯?”Ashley訝異地睜大眼睛,眼神自然地往齊燕白身後掃了一圈,問道:“那你怎麽沒順水推舟地把他留下來。”
齊燕白:“……”
齊燕白被她一針見血地戳中了痛點,臉上難得地露出一點惱羞成怒的神色,他輕輕嘖了一聲,皺著眉,不情不願地把晚上的事說了。
“……可能我在他面前的形象太正面了。”齊燕白最後總結道:“他覺得我臉皮薄,所以我一猶豫,他就自己給了我個台階下。”
“哎呀,是個小紳士。”Ashley拍了拍手,語氣興奮地說:“真是少見。”
“不許打趣他。”齊燕白咬牙切齒地說。
“哦,不打趣他,打趣你好了。”Ashley眯著眼睛,狐狸似地笑了笑,說道:“怪不得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那麽不滿——合著是在後悔自己沒發揮好?”
“不過也不怪你。”Ashley自顧自地繼續說:“小處男嘛,總是會掉鏈子的。”
齊燕白:“……”
Ashley腦回路有點問題,她似乎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麽寫,也從來不會避嫌這類私密話題,齊燕白被她說得臉上掛不住,生怕她再吐出什麽離譜的話,連忙不滿地打斷了她,借口自己一會兒還有事,就想匆匆掛斷電話。
“別著急呀。”
Ashley看出了他落荒而逃的模樣,笑得歪在沙發上,連忙趁著他還沒掛斷電話的瞬間叫住他,忍著笑問道:“怎麽樣,如果你不懂,要不要我教教你?”
齊燕白:“……”
齊燕白像是被她這句石破天驚的提議震住了,手一抖,乾脆地按下了紅色的掛斷鍵,切斷了通話。
第39章 “你遲早變良家婦男。”
齊燕白和陸野確定了關系這件事,隔天就傳到了陸文玉耳朵裡。
說來也是齊老師心裡藏不住事兒,他怕陸野送他的那束鳶尾花枯了可惜,隔天上班時就把那束花順路帶去了學校,想著課余時間把它收拾收拾,做成乾花標本裱在框裡。
培訓中心裡都是大大小小年紀不一的孩子,各個都是好奇心旺盛的小人精,明星老師上班帶了束包裝精美的花來,這事兒對他們來說的稀奇程度簡直等同於彗星撞地球,幾乎頓時就在班裡炸開了鍋,個頂個都是在討論老師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陸明明作為一個八卦小分隊隊長,人還沒長大到明白什麽是“談戀愛”,但八卦能力已經初現雛形,趁著下課回家的路上三句兩句就套出了齊燕白的話,扭頭回家就把這件事興衝衝地告訴了陸文玉,說他小叔給齊老師“送了好大好大一束花”。
陸明明是個傻不愣登的孩子,但陸文玉卻不是,她當場就咂摸出了一點不同尋常的味道,心說這事兒八成是成了。
但她到底比Ashley穩重多了,沒興衝衝地衝去打聽陸野的隱私,只是隔了一周,才借著跟陸野商量家事的機會問了兩句。
“要是我不問,你還不打算跟我說了?”電話對面的陸文玉語調輕快,半真半假地埋怨道:“還得我自己來問你?”
“哪能呢,這不是沒找著機會嗎。”陸野笑了笑,說道:“本來想著是個正經事兒,電話裡說不清,得找機會見個面再介紹,誰知道明明這丫頭嘴這麽快。”
或許是覺得齊燕白也是頭一回戀愛,陸野對他難免也多了幾分慎重,他有心想把齊燕白正式介紹給陸文玉,只可惜年底大家彼此都忙,一直都沒倒出時間來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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