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齊燕白搖了搖頭,說道:“有鉛筆就夠了。”
“那行。”陸野說:“那你先坐會兒,我就在門外看著情況,如果有什麽需要,你隨時叫我就行。”
他說著衝齊燕白點了點頭,然後退出房間,貼心地替他帶上門,然後給姚星打了個電話,讓她帶著受害者過來。
或許是有意想給犯罪嫌疑人壓迫感,所以指認室的房間有些狹小,再加上沒有窗戶,門一關就顯得有些沉悶。
齊燕白坐在屋裡唯一的一套桌椅後方,不動聲色地抬眼打量了一下環境,然後在正對單向玻璃的牆角處看到了一枚正在工作的攝像頭。
那枚攝像頭低垂著,角度正對著房間正中,代表工作中的紅燈規律地一閃一閃,盡職盡責地捕捉著一切情況。
受害的女生還在從醫院趕回警局的路上,單向玻璃背後是烏沉沉的一片漆黑,齊燕白拿起聯絡用的耳機掛在耳朵上,聽著裡面傳來的細微電流聲,忽然細細密密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或許是環境使然,也或許是心理作用,饒是知道玻璃背後沒人在看,可齊燕白還是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種被窺伺的悚然感。
他無意識地捏緊了手裡的鉛筆,下意識旁邊看去,可惜走廊方向的牆面也是單向玻璃,齊燕白的視線沒能捕捉到陸野的身影。
不過齊燕白知道陸野此時就在外面,說不定就正在看他,於是他輕輕松了口氣,強迫自己又把注意力挪到手裡的畫材上,吹毛求疵似地削了幾下鉛筆,試圖消減那種莫名的緊張感。
但環境催生出的情緒不會隨時間流逝,齊燕白肩背繃直,還是覺得哪哪都別扭。
他正琢磨著應該乾點什麽轉移注意力,就聽身後的房門突然被人從外擰動,緊接著下一秒,陸野拖著一張凳子走了進來,就坐在了他身邊。
他一出現,屋內原本縈繞著的那種莫名的窺伺感瞬間消弭無蹤,齊燕白的心無聲無息地落了地,瞬間變得踏實起來。
“野哥?”齊燕白納悶道:“你怎麽進來了。”
陸野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問道:“緊張了?”
齊燕白微微一怔,下意識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他是有點緊張,但絕對沒表現得那麽明顯,齊燕白既然有心想潛移默化地侵入陸野的工作范疇,就自信絕不會在這點小事上掉鏈子。
“我看見你在找我。”陸野說。
或許齊燕白自己也沒有發現,他剛剛在屋裡的時候無意識地往外張望了好幾眼,陸野當時就在走廊裡打電話,看的很分明。
也是那時候陸野才反應過來,他們平時在警局呆久了不覺得有什麽,但齊燕白第一次來這種環境,可能會不太習慣。
齊燕白眨了眨眼,臉上難得地泄露出一點真實的無措來。
他似乎沒想到答案會這麽簡單,也沒想到陸野會這麽敏銳,更沒想到陸野就憑這幾個模棱兩可的眼神,就能放下外面的事兒現巴巴進來安慰他。
就在那一瞬間,齊燕白忽然感受到了一種被看穿的難堪,但他心裡又同時湧上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像是覺得不安,但似乎又有點欣喜。
“其實……剛才是有一點。”齊燕白勉強笑了笑,說道:“不過沒關系,我調整一下就好。”
“不用調整。”陸野說著把齊燕白耳上的耳機取下來自己帶上,然後抽出他手中被削得坑坑窪窪的鉛筆,給他換了隻新的,“外面我已經叫同事過來觀察情況了,不用擔心。”
“我就在這陪你。”陸野說。
第24章 “那我就等著替你赴湯蹈火了。”
Ashley曾經告誡過齊燕白,想要真正掌握陸野,他就必須把控好兩個人之間交往的尺度,要循序漸進地接近對方,相處時也要若即若離,若隱若現,決不能操之過急。
但道理歸道理,經驗歸經驗,等到實際操作的時候齊燕白才發現,這對他來說顯然是個挑戰。
陸野對他來說有種莫名的吸引力,無論是拒人於千裡之外時的鋒利疏離,還是態度軟化後的體貼細心,好像都能全方位無死角地戳中齊燕白心裡最癢的那塊肉。
齊燕白很難說服自己“收放自如”地對待他,也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可以影響陸野的機會。
原本狹窄壓抑的空間隨著陸野的到來變得平和許多,齊燕白心裡的緊張感消失殆盡,連帶著眼前那塊厚重烏沉的單向玻璃看著都順眼了許多。
齊燕白心情好,連帶著屋裡氣氛也輕松許多,他撚著鉛筆隨意地在指尖轉了個圈,忽然莫名地來了興致,把手中的白紙抖落開,在角落裡隨手畫了兩筆,勾勒出一個簡單的小圖來。
陸野本來正幫他處理著坑坑窪窪的鉛筆頭,見狀微微側過頭,好奇地看了看他的動作。
“這是什麽圖?”陸野說。
“鳶尾花。”齊燕白說著把白紙一角折起個弧度,展示給陸野看。
“隨手畫畫,找下手感。”齊燕白問:“好看嗎?”
“好看。”陸野實話實說。
陸野是從來不吝嗇讚美的——因為他自己沒什麽藝術天分,所以對齊燕白這種會畫畫的專業人士天生帶有濾鏡,看什麽都覺得厲害,別說齊燕白是畫了朵花,就算齊燕白畫了個惟妙惟肖的火柴人,陸野說不定都能誇出一句“有靈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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