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與被震撼了,這是他人生第一次把老師氣得摔門而去,又驚又急:“老…老師怎麽走、走了,要…要不要去道歉?”
“道個屁。”梁邦名吹聲口哨,“自己說的話送還給他,有時間生氣不如提升下教學水平,被考試只有十八分的學生指出一堆錯誤他是該覺得丟人。”
許青與一愣:“誰…誰十八?”
“還能有誰,黃煜啊。”熊卓一哂,抱著手臂接過話題,他衝台下黃煜努嘴,搖頭道,“還是真淡定。”
“有家裡罩著,劉老師就算告到校長那又能怎樣。”另一名組員調侃地評價,“大戶人家的少爺是這樣的啦。”
不遠處,話題中心的少爺已然不耐煩了,黃煜舉起水瓶,遠遠衝著對這邊喝道:“你們要傻站那多久?來個人陪我去打水。”
話語間理直氣壯,和使喚傭人似的,倒也正巧呼應了眼前話題。
“這種糟糕的性格一般也確實只有少爺能有了。”熊卓聳下肩膀,往講台下一邊走,一邊喊道,“來了!”
梁邦名說句“我也去”,幾人便呼啦啦帶上水瓶出門了。
許青與在原地愣神會,最終決定還是不去碰老師霉頭,但他很快又反應過來自己得和黃煜道謝,黃煜剛才的所作所為是在給自己出頭,雖然他也有可能只是單純看不慣這老師……
黃煜上課不是玩遊戲就是趴下睡覺,要道謝的話下課時間最好,許青與看眼鍾,離上課還有六七分鍾時間,便也追出去。他一路小跑到飲水間門口,黃煜一行人正有說有笑地在裡面打水,許青與於門口站定,有點緊張。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除了道謝還得道歉,八分鍾的小組任務他一個人耗了四分半導致差點超時,因此引起老師不滿,再加上他本來就是被黃煜收留進組的,不但沒起正面作用還拖累了展示效果。許青與呼吸不穩地站在門口,越想越愧疚,但又確實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許青與可以在排練多次的情況下做演說,但即興面對四個人說話,還是有點太勉強了。許青與猶豫看著融洽說笑著的幾人,始終找不到進門開口的時機。
最後還是熊卓先發現門口杵了個人,看清是許青與後,正要打聲招呼,走廊卻忽然來人,見許青與堵在門邊,粗魯地抬手,一把將其推開。
“擋著門有病?”來人的語氣和動作一樣沒禮貌,一下把許青與推得撞上門板,發出不輕的一聲響,許青與撞疼地悶哼一聲,捂著肩膀站穩後回頭,看清來人後瞳孔收縮下,整個人如遭雷劈,從頭麻到腳。
推他的人是個熟面孔,而對許青與來說,熟人並不是一個褒義詞。他所認識的同齡熟人,一般分兩種——欺凌過自己的人,以及冷眼旁觀過自己被欺凌的人。
不幸中的不幸是,這次是前者。
眼前人叫莫明,許青與以前的同學,初一下半學期,開學把隔壁班的學生打住院而被勒令退學轉走了。如今再見,他和許青與記憶中毫無差別,除了長高些,頭髮仍如毛栗子般野蠻地亂在頭頂,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蠻橫神色,行為舉止也跟記憶裡一般不講理。
許青與僵硬中,莫明也看清他的臉,臉上橫肉詫異地抖動下:“結巴佬?”
隨後他咧嘴笑道:“早聽說你轉來七中了,一直沒機會敘舊,怎麽,在躲著我嗎”
許青與的眼瞳劇烈收縮著,面前人毛栗子一樣的頭髮在眼前放大又模糊,最終化成不妙的回憶泥水一般把他纏住,頂著野草髮型的人表情扭曲,獰笑著抓著他的腦袋往牆上摔,許青與腦子嗡嗡地響,碰撞帶來的短暫失聰並不能屏蔽惡毒的言語,扭曲的人影嘴巴誇張地張合,不斷把傷人的話語送進他耳朵。
“結巴。”
“小偷。”
“惡心人的賤種!”
許青與眼前黑了又黑,一咬牙不知哪來的勇氣,猛地推開堵在門口莫明,大步衝了出去。
“操!”莫明被他推個正著,沒來得及攔隻罵一句,這動靜也引得飲水機旁的幾人偏過頭,熊卓目睹了眼前的一切,詫異問:“你和許青與認識?”
“以前同學。”莫明衝梁邦名歪下腦袋,“我之前和你們班哪個人說過來著,以前學校的偷竊犯轉你們那去了,你們沒聽說嗎?”
“是有聽過傳聞。”熊卓想起前幾天許青與“偷東西”的說法,確實是班上一個和莫明玩得還可以的男生傳起來的。
梁邦名則怎呼地問:“許青與真的偷了東西啊?”
“還能是假的?”莫明呵呵笑道,“被偷的就是我本人,他媽的,現在想起來還氣,他還真會選,新買的遊戲機直接摸走了,現在都沒還回來。”
梁邦名嘀咕一句許青與看起來不像那麽膽大的人,但他也知道莫明糟糕的性格,沒大咧咧把質疑掛出來。
一邊正打水的的黃煜聽完討論,情不自禁地冷笑一聲,作為“偷飲料”事件被傳出的莫須有受害者,他本來就比旁人更清楚許青與沒偷東西,再加上現在莫明信誓旦旦義憤填膺的樣子,黃煜基本可以判斷被偷遊戲機這事,十有八九是莫明瞎扯。
事實他的判斷也沒錯,當時莫明自己違反規定帶遊戲機來學校大肆炫耀,被老師沒收後遷怒他人,第一個就怪到當時因為在搞競賽經常出入老師辦公室的許青與身上,最後傳開時,莫明更是戲癮上身胡編亂造,竟是直接汙蔑許青與偷了自己的遊戲機。許青與本就不好的人際關系被這個謠言弄得雪上加霜,直到莫明轉學走,小偷的黑名還是沒能從他身上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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