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黃煜又不是刻舟求劍的呆子,十年過去了,就算自己真的和鄭以晴在一起過,那也肯定分開了,黃煜並不相信自己能和誰維持一段這麽長的戀情,畢竟人的真心要十年不變,也實在太難。
有了心理預期,黃煜當然不會對“失戀”有什麽過度反應,甚至現下,他內心對鄭以晴結婚一事的興趣,甚至還沒對眼前許青與提到這事時表現出的奇怪態度多。
黃煜注意到,許青與說鄭以晴相關的事時,語氣不顯著的幸災樂禍,而自己平淡回應後,他又垂下眼去,情緒也說不準是失落還是別的什麽,總歸……很生動,和自己認識的許青與很不一樣,很讓黃煜升起探尋的興趣。
“你不問我為什麽來找你嗎?”黃煜興致勃勃問。
“為什麽?”許青與敷衍地說。
“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黃煜眯眼,笑得像貓一樣。
許青與抬眸,無言地看著黃煜,那視線黃煜很熟悉,就像在學校裡,自己有時不知怎麽把他惹鬱悶了,他側過身去,惱火生悶氣的模樣。
黃煜便忽然又覺得,面前這個許青與,也沒有那麽不一樣。
“開個玩笑。”他收起些笑,語氣依舊輕快,“因為我媽說,‘絕對別去找那個姓許的小子’,所以我就來了。”
許青與更無言了,黃煜把俞金的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聽起來“小子”間似乎還省了個髒字。
“你應該聽她的話。”許青與說。
“我一向不聽話。”黃煜挑下眉毛,連帶著眼尾的痣也跳動下,“我以為這點你最清楚了,小眼鏡。”
許青與心裡又顫一下,他對這個承載太多經歷的綽號過敏,他深吸一口氣,想說“別叫我小眼鏡了,我們現在沒那麽熟”,但還沒開口,手機就震動幾下,接黃煜的人來了。
“你家車在樓下了。”許青與於是起身,一副送客姿態,“別再亂跑,你現在剛出車禍,家裡人會很擔心。”
黃煜卻坐著不動,仰頭看著許青與笑:“那你擔心嗎?”
許青與數不清第幾次地接不上話,他疑惑黃煜以前是這種直進的性格嗎?自己隻記得他最後冷戰時疏離的樣子了……
“那你擔心嗎,小眼鏡?”十六歲的黃煜不僅直進,而且執拗,他重複一次,一副問不出結果就不起身的模樣。
許青與只能誠實地說:“你如果在我家出事,我承擔不起後果。”
他委婉地表達,別再來了,但黃煜像沒聽出來一樣,燦爛地笑下:“不用擔心,我命很硬的。”
他說著起身,不用許青與再催促,就轉身拉開門,許青與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見他又轉回身:“這間公寓很漂亮,我很喜歡那個窗戶,掛上風鈴會很合適。”
“……謝謝。”許青與有點詫異,不理解這十幾平米的極簡風公寓怎麽就入了黃煜的眼,要知道黃煜高中時租的居所都是三室一廳,黃煜家裡的房間更是奢華舒適,光把床搬進來,這小屋子都不知道還有沒有能下腳的地方。
“我可以搬進來嗎?”下一秒,黃煜語出驚人。
許青與一瞬愕然地睜圓眼:“啊?”
反應過來後,立刻說:“不行。”
“那是雙人床吧。”黃煜卻已經張望起來,他抬手點一下靠牆的小床,“底下可以拉開,梁邦名家就是這種床,榻榻米是他小時候照顧他的阿姨睡的……嘛,我不介意,如果你也不介意的話……”
他一副真的在認真規劃自己住進了來後起居的模樣,許青與驚愕後,冷下神色打斷道:“我介意。”
又說:“我沒和人合租的打算,司機在樓下等著了,你走吧。”
被直白地拒絕,黃煜卻沒有半點尷尬,相反,他饒有興致地看了許青與,視線探尋地像在看一款新發售的遊戲,他握著門把手的手略微松了松,人轉過來,笑道:“我剛過來,有些事弄不太明白,能問你嗎?”
他不說自己是“失憶”,而是“過來”,似乎根本不認可十年後的“黃煜”和現下的自己是一個人……果然不論是什麽年齡段的黃煜,自我意識都強得嚇人。
許青與說:“……如果我知道的話。”
“你應該知道。”黃煜笑得更燦爛了,他問,“我們是什麽關系?”
“……”許青與說,“同學,朋友。”
“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不怎麽聯系的同學、朋友。”
“嗯……”黃煜笑著,不做回復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放軟聲音,“那你願意讓這個不怎麽聯系的同學、朋友,和你合租一段時間嗎?”
怎麽還在想這件事?
而且,為什麽撒嬌?
或許是距離實在太久了,許青與半天才回憶起來,黃煜在16、7年紀的時候,是很喜歡撒嬌的,這似乎是他無往不利的武器。
但這利器今日注定是要失效了。
“不行。”許青與再次回絕,不給黃煜再爭取的機會,他錯開視線問,“你還有什麽問題,問完走吧。”
黃煜似乎有些遺憾,他低下眼,思考幾秒又抬起來:“從冬令營出來,我在集市上看見藍粉兩條手鏈,覺得都很適合你,但都送了又顯得很廉價……我糾結了挺久的,能告訴我最後我選了哪條嗎?”
許青與數不清第幾次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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