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又糾結的心理把夏以酲磨得夠嗆。
“沒有不讓你問。”習雋野說,“但我可以選擇不答。”
“……”夏以酲氣結,伸手去開車門,開不動才想起來車門是鎖著的。
“開門!我要走!”夏以酲惡聲惡氣地說。
“不可以。”習雋野說,“在下雨。”
“我可以去打車。”
“我送你。”
“不要你送!”
“我想送你。”習雋野頓了一下,低低地說,“讓我送吧。”
夏以酲沒出息地安靜下來,偃旗息鼓,盯著前方不敢眨眼,生怕流眼淚。
習雋野的語氣讓他眼眶酸得厲害。
自重逢後,夏以酲麻木的心臟恢復了知覺,除了疼感覺不到其他。
他被擁抱衝昏了頭腦,像以前一樣朝習雋野使性子、發脾氣。
這會兒冷靜下來,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立場這樣做。
習雋野沒有義務告訴他傷疤的由來,也沒有責任向他解釋。
他們的關系早就兩清, 任何事情都與對方無關。
夏以酲的眼淚還是掉下來, 他把臉朝車窗外, 假裝托腮的姿勢擦臉上的水跡。
車流緩緩移動, 廣播裡的輕音樂緩和沉悶的氣氛, 冷氣又被習雋野打開,衝淡了悶熱。
夏以酲的電話響起來,是合作商打來商量他生日直播的產品事宜。
電話打了十多分鍾,夏以酲的語氣一開始帶著鼻音,後來變得冷靜, 遊刃有余地和對方打太極,從價格和福利上博取最大利益。
夏以酲的生日在七月,習雋野的生日在十月, 在一起的時候生日時間都過了,那時候他們相約,明年生日一定要好好給對方驚喜。
可是連春節都沒過完, 就突逢變故,相約的事情煙消雲散,無人知曉,只在二人心裡留下淡淡的痕跡。
很多事情在電話裡商量不出所以然,夏以酲讓對方明天來一趟工作室, 有什麽話現場溝通。
結束交談後, 習雋野開口說:“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夏以酲:“你說?”
習雋野:“很多主播的生日直播都會提前, 為什麽每年你的都在當天?”
夏以酲在給珞珞發信息,心不在焉地回答:“因為我不想過生日也不想吃……”
說到一半, 他抬頭問:“你為什麽知道我生日當天直播?”
“……剛剛你說到了直播日期。”
夏以酲蹙眉:“有嗎?”
習雋野:“有的。”
夏以酲認真的回憶到底有沒有,習雋野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你不想吃什麽?”
“沒什麽,”夏以酲輕哼一聲,“才不要告訴你。”
久違的驕矜,鬧脾氣的樣子絲毫沒變。
習雋野嘴角微勾, 眼底暈開淺淺的柔和。
因為下雨,十五分鍾的路程開了四十分鍾, 夏以酲帶了傘, 但習雋野不想他淋雨,堅持把車開進小區,把人送到樓下。
車子停穩後,習雋野見夏以酲沒有下車的意思,提醒道:“到了。”
夏以酲:“我知道到了!”
這是他的房子,有沒有到需要別人提醒?
習雋野:“……”
夏以酲慢騰騰地解開安全帶,握著傘柄,生了一路的氣,分別時仍不死心地問:“你手臂的傷,真的不能說?”
習雋野糾正:“是不想說。”
夏以酲垂著眸,沒再看他。
雨勢小了一些,車內光線昏暗,兩側的路燈在雨幕中像幽微的螢火。
習雋野注視著夏以酲濃密的眼睫和挺立的鼻梁, 嗓音沉沉:“上去吧,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
“習雋野,你不餓嗎?”夏以酲問。
習雋野微怔:“什麽?”
夏以酲指著車載屏幕上的時間,戳得很用力,“八點了, 該吃晚飯了, 我餓了,你餓不餓?”
習雋野抿著唇沒說話。
“謝謝你送我回來,”夏以酲說,“上去坐坐吧, 我煮東西給你吃。”
習雋野拒絕:“不用……”
“不許拒絕!”夏以酲瞪著他, 眼睛在夜色下亮得像黑珍珠, 齜牙咧嘴的模樣分明是恃寵而驕,“你難道想我欠你人情嗎?”
習雋野與夏以酲對視, 心臟被不輕不重地抓了一把, 明明頭痛欲裂, 忍了一路應該立即吃藥,卻說不出再次拒絕的話語。
“把我把車開進地下室?”習雋野問。
夏以酲收斂以為凶惡的目光,“不用, 就停住這裡,委屈習設計師和我共用一把傘了。”
習雋野:“不委屈。”
夏以酲眼睫輕顫, 開門下車。
雖然雨勢變小了有些,可風挺大,夏以酲帶的是單人傘,為了不被雨淋到,二人只能緊緊地靠著。
肩膀相貼,習雋野聞到了夏以酲身上的香水味,他對香水沒研究,說不出準確的感覺,但是有種雨後晴空的清爽和果味的甘甜。
香水的味道很淡,結合潮濕的雨氣被習雋野吸入肺腑,緩解了腦袋的脹痛。
傘被習雋野打著,大部分朝夏以酲那邊靠,自己的肩膀打濕了大半。
進電梯間後,夏以酲才看到, 皺了皺眉,心情很微妙。
夏以酲住在十七樓, 是一個一套二的公寓,屋內乾淨整潔, 進門後裡面的燈光自動亮起, 暖黃的光線柔和溫柔, 常年點著的熏香精油聞起來很清雅,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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