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雋野已經鎮定下來,把袖子放下,冷靜地說,“沒什麽看的。”
夏以酲眼裡氳起水霧, 拉著習雋野的袖子不放,手臂上青筋凸起, “誰弄的?”
習雋野垂在兩側的手指蜷縮起來。
“是你……媽媽嗎?”夏以酲竭力控制語氣,可尾音還是有些發顫,聽上去像求救的小獸,有股可憐勁兒。
習雋野的眸色沉深, 下頜線緊繃, 隱忍又克制地說出四個字:“無可奉告。”
夏以酲紅著眼睛和習雋野對視片刻, 咬著牙關強製地去撩男人的袖子,一定要看個清楚。
習雋野擒著夏以酲的手, 眉心緊蹙,低聲喊道:“夏以酲。”
“別叫我!”
面對習雋野和近在咫尺卻無法觸碰的感情,夏以酲的面具裂了粉碎,呼吸顫抖,情緒失控,滿腦子都是剛剛看到猙獰的疤。
五年前夏以酲的力氣就沒有習雋野大,五年後也是如此,他的雙手被習雋野禁錮著, 掙扎時在手腕上留下了紅痕。
習雋野目光一暗。
夏以酲的皮膚一如既往的薄,稍稍用力就會有痕跡。
他們這邊動靜太大,休息的師傅們紛紛看過來, 投以好奇的目光。
“夏以酲,別鬧了。”習雋野說,“今天的工作還沒有做完。”
“誰跟你鬧了! ”夏以酲咬著牙, 鼻音濃重,“我今天非要……”
毫無預兆,燈光突然熄滅, 屋內陷入黑暗。
“哎?停電了?”
“不會吧?打個雷就停電啊?”
“應該不是,跳閘了吧?老陳,你去看看。”
旁邊是起伏的人聲,夏以酲耳朵嗡鳴,失去光線的一瞬眼睛無法適應黑暗,眼前一片漆黑,連輪廓都看不見。
他呼吸急促, 顫抖的鼻息泄露一絲微弱的哭腔,死死拽著習雋野袖子的手松了松, 冰冷和恐懼鋪天蓋地裹挾而至。
下一秒,他的胳膊被拽住, 熟悉的氣息圍上來,寬厚堅挺的胸膛將他攬入懷中,耳邊的雨聲和人聲消退,夏以酲聽到了強有力的心跳。
“別怕,”習雋野抱著他,嗓音低沉,“跳閘而已,很快就恢復了。”
夏以酲的心臟擰在一處,又痛又麻,鼻子湧上強烈的酸澀,淚水滑落臉龐。
他抬手緊緊圈住習雋野的腰,將臉埋入胸膛深深地吸取著男人乾淨又清爽的氣息。
黑暗和雨幕成了遮羞布。
它們讓相愛卻無法在一起的人得到了一個擁抱。
第95章 【邀請】
天色徹底黑下來,霓虹燈匯集成洪流像雨中墜落的銀河,雨勢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大,劈裡啪啦地砸在車窗上,雨刮器都沒辦法減輕水流,霧蒙蒙一片。
下班高峰期本就擁堵,更別說碰到下雨,前面遇到追尾,整條長街水泄不通,半小時了都沒有動一下。
車裡的氣氛沉默壓抑,習雋野坐在駕駛位,單手扶著方向盤,斑斕的紅點映在他的眼底,被更為深厚的暗色吞噬。
夏以酲在副駕駛,保持著看向窗外的姿勢已經半小時。
從上車後再次提起手上的傷疤,習雋野仍然沉默開始,夏以酲就沒有說過話,也沒有給習雋野任何眼神。
頭又開始痛。吆吆吆
習雋野按了按太陽穴,握著方向盤的手漸漸收緊。
藥就在副駕駛的儲物箱裡,可習雋野不能吃也不敢吃。
夏以酲會有更多的問題,他可以回答,但不想回答。
有些事情一個人承擔就好,他給不了夏以酲未來,不用能再破壞現狀。
習雋野按著太陽穴,力度一下比一下重。
他側眸看著夏以酲圓圓的後腦杓,薄唇微動,到底什麽都沒說,伸手把空調打開,吹散擋風玻璃上的霧氣。
“啪嗒”,另一隻手把空調關了。
習雋野:“……”
夏以酲轉過頭,眼睛還是紅的,情緒一直下不去,強忍著哽咽,把嘴唇咬出一排牙印,“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要關!”
“想關就關,”習雋野說,“都可以。”
夏以酲心裡更賭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你不用送我的!”夏以酲很生氣,“把我放在路邊!”
“不行,雨太大。”
“你管雨大不大!誰要你管了,我不要你送!”
習雋野又不說話。
夏以酲快氣死了,重逢後習雋野和以前太不一樣了,完全變成了悶葫蘆,動不動就不說話,秉承“沉默是金”的原則,以不變應萬變。
“你是啞巴嗎?”夏以酲覺得委屈,“我是你客戶!你對客戶的基本尊重都沒有了?”
“……不是。”習雋野看向夏以酲,手指蜷了蜷,忍住想摸他眼尾的衝動,“雨太大,淋濕了會感冒。”
“你管我會不會感冒?”夏以酲眼尾更紅了,“習雋野,就算拋開客戶這層身份不談,我們……還是朋友吧?”
……他們是朋友嗎?
習雋野盯著夏以酲的臉沒接茬。
“你可以擔心我感冒,我為什麽不可以問你那條疤?”夏以酲緊逼道。
那不是一條小疤,至少十厘米長,猙獰的疤痕增生能看出傷口是多麽可怖。
剛剛草草一眼,直到現在夏以酲的心都揪緊著。
他隱隱猜到原因,可又不敢逼問是不是和他媽媽有關。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