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俊?”
“我弟。”
周然恍然大悟,這才發覺自己幹了件多麽荒唐的事,他疾步離開,剛走到門口又被應修景叫住。
聽他面露森嚴,一字一句道:“雖然我和南瓷的關系沒公開,但你作為知情者,應該對他保持基本的尊重。”
第12章
黃粱之夢。
周然過來道歉的時候,南瓷剛加了塊熏肉,咬了一半在嘴裡,對上了周然謙卑的神色。
“實在對不起南先生,我不知道俊俊是應總的弟弟,剛才和之前對您多有冒犯,請見諒。”
南瓷抽出紙巾摸了下嘴角的黑胡椒粉。
“沒關系。”
周然垂目,上身微微傾斜:“那我現在就去把俊俊接回來。”
南瓷上下打量他,發現這人真不愧是能在應修景身邊的。
無論是曾經目中無人,還是現在的彎腰道歉,他都做得不卑不亢,從前讓人指責不出來,如今同樣。
“麻煩你了。”南瓷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汽車:“要是俊俊不跟你回來,或者路上哭的話,就把這個拿給他,他最喜歡這個玩具了。”
周然走後,南瓷重新拿起餐盤,抬了抬眉。
看來不止應修景有想法,被逼到絕境,他自己也能激發出些小算盤。
幾句話就能化解今晚的危機。
準備去歧合市的前一天,許千雅還沒有回來。
南瓷隻得將俊俊每天喝多少奶粉,溫度多少,一一寫在紙上。
第二天一早,應修景將他送到機場。
整理衣領時,手突然被應修景握住,指腹輕柔他空蕩蕩的指骨,眸低神色雖和往日一樣淡然,但南瓷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不高。
不高興的點在於,他沒戴戒指。
看看這個男人,即使沒有將心思全都放在他身上,也需要他時時刻刻戀著他想著他。
憑什麽這麽不公平。
南瓷抿了抿唇,問:“你會來看我嗎?”
“不忙會過去。”
“那我等你。”南瓷說完主動傾身,抱了他一下後歪著腦袋看他:“再見。”
拖著行李走向機場大廳時,南瓷唇角的弧度增加,與洛奇他們碰面後更是開起了玩笑,全然忘卻剛剛還在表演難分難舍。
抵達酒店後,南瓷先洗了個澡。
出來就接到台蕭的電話。
台蕭說:“我前幾天才得到的消息,我大學同學現在就在歧合,你在那邊有什麽不方便的就過去找他,我跟他打好招呼了。”
南瓷一邊擦頭髮一邊道謝:“麻煩你了。”
“一句話的事。”台蕭說:“有什麽難處盡管開口。”
南瓷垂下眼,緩緩道:“我還真有一件事,想問問你。”
“你說。”
“你能幫我賣輛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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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歧合學校簽好實習合同後,南瓷就在當地報了個駕校。
白天在學校上課,閑暇時就去練車。
他教生物,課不是很多,時間又比較自由。
這天在駕校,南瓷接到了個電話,是成師傅。
這麽久不聯系,成師傅的語氣歡快:“小南啊,你那個雙面繡最多還有一個禮拜就可以竣工了,你看是我給你郵過去,還是你自己來取?最好是自己過來,這刺繡太珍貴,怕快遞給弄壞了。”
遠處是教練在給學員打手勢,看車倒進了草叢裡,一臉無奈。
南瓷的眼神也突然黯淡。
“不用了。”他說。
“啊?不用了?”成師傅以為自己聽錯了。
“嗯。”南瓷說:“尾款我現在就付給您,那刺繡您留著轉賣或者當個擺設吧。”
“這……小南啊,你當初不是一直催我要快點嗎?我這做慢了?來不及了?”
“不是的。”南瓷彎起唇角才意識到自己臉色有多僵硬,索性歎了口氣:“是我不需要了。”
這通電話將現在和曾經聯系到了一起,仿佛又回到那天,他滿心歡喜發了兩張照片給成師傅,再三懇求能盡快完成。
南瓷爽快地付了這筆不菲的尾款。
以此來緬懷曾經那個一心一意愛他的自己。
第二天中午和洛奇他們吃飯時,洛奇總說:“除了工資少點沒什麽毛病。”
說完,又看向南瓷:“你這個溫室裡的小少爺適應嗎?”
南瓷家裡有錢,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在陵市寸土寸金的地段,他放棄了幾百塊一學期的宿舍在外面單住,平時身穿名牌,用的護膚品都是英文字母,再加上還有個開豪車的哥哥。
無論南瓷再怎麽低調,這些細節都能彰顯出他不平凡的人生。
“你哥怎麽沒跟你一起來?”
南瓷眨了眨眼:“他有工作。”
李子深說:“南瓷,我要是你我就留在陵市,吃香的喝辣的,沒事開著豪車出去泡妞,多好的人生啊!我才不來這地方乾苦力,我教的那班,上課至少得吼七八嗓子才能讓他們安靜一會兒!”
從前南瓷也是這麽想的。
他本來就是鹹魚本性,有吃有喝甚至能一個月不出門。
可惜世事無常,哪有人生來衣食無憂,一輩子順風順水。
“還是要靠自己的。”南瓷說。
“我們這才是靠自己。”洛奇摟著他的肩膀:“南瓷,你這叫體驗人間疾苦,體驗夠了就回去錦衣玉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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