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修景的車此時就在路上盤旋, 他不知道是在哪所醫院, 只能再次套話:“你要做什麽?”
“我啊……我得讓我兒子在天上有人陪。”
當時他攥著方向盤的手都在發抖,卻也盡量壓下情緒:“你不要衝動, 有什麽事我們可以再談。我決定投資林棟的項目, 如果你——”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凌彥突然暴怒:“應修景我要讓你後悔一輩子。”
他說完便掛了電話, 隨即又一個視頻發過來。
大概是他過於自負,又想讓應修景親眼看見汽車爆炸的瞬間。
他說: [這樣吧,我給你個機會,你猜我設置了幾分鍾?]
應修景皺眉回復:[什麽幾分鍾?]
[炸彈啊。]
輕飄飄的三個字,像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看到這條信息的同時,應修景隻覺得眼前一黑,車晃晃悠悠飄蕩在路中間,引得前後左右的車紛紛避讓。
好在有這條視頻,能讓應修景不浪費半點時間趕到。
他給他打電話:“凌彥,人死不能複生,我可以在別的地方補償你,如果你真的傷害了南瓷,你也會為你做的事付出代價。”
“我兒子都死了,還有什麽比這更慘的代價嗎?”
電話再次被掛斷,應修景氣急扔了手機,加速左轉朝最近的醫院趕去。
在看見南瓷正站在副駕駛位置檢查時,他有想跪在地上感謝上蒼垂憐的衝動。
推南瓷離開,自己返回去找多莉時,應修景心頭只有一個想法,哪怕他死,他也不要讓南瓷受到半點傷害。
如今也算是因禍得福,他躺在病床上,用命換來和南瓷朝夕相處的時間。
應修景想,如果生命可以重來一次,那他依舊會選擇奮不顧身衝過去。
為了南瓷眼中的陽光,他傾盡所有後半生歸於塵埃又能如何。
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敲響,來人是陸鈺起。
她來芝加哥很多天了,忙完公司的工作才來過來看應修景。
兩個人心裡都有事情,見了面寒暄幾句後,陸鈺起便坐在桌前,一杯茶過後又倒了一杯。
南瓷看出自己在這裡似乎不太合適,他起身:“我出去打個電話。”
“給誰?”應修景緊隨其後開口問。
說完又覺得這句問話過於突兀,實在不適合在這種時候問出口,他忙改口:“我是說……你可以在這裡打的。”
“不太方便。”南瓷說。
應修景腦海裡立馬浮現出那個法國男人的身影,才剛剛恢復的內髒又攪到了一起,疼得他喘不過氣。
南瓷離開後,陸鈺起果然開口。
“應總,這一招用的不錯。”
“你想多了。”應修景沉聲道:“我根本不屑用這種方式博得南瓷的同情。”
“就是說,你用的招數,都是坦坦蕩蕩的嘍?”陸鈺起問他。
“這算是因禍得福。”
陸鈺起內心驚詫,沒想到竟會從應修景嘴裡聽見這句話。
“你來做什麽?”應修景還記得她當初搶了自己的生意,將對臨星的報復也連帶著施加到了他身上。
兩人雖算不上仇敵,卻也稱不上朋友。
陸鈺起放下茶杯站起身:“想來問問應總,看不見摸不到的滋味,好不好受。”
應修景皺眉,不解地看著她。
陸鈺起笑笑:“你把臨星送到紐約,我就把南瓷送到普羅旺斯。”
“是你給他提議去法國的?”
陸鈺起不置可否。
當初他看出南瓷心情不好,寫出來的詞也失去了往日的靈氣。
能看出是在努力,卻總感覺還差那麽一點。
所以她提議南瓷出去逛逛,不是在國內逛,而是拿著全部積蓄,到另一個陌生的地點。
不用擔心水土不服,因為在這片最熟悉的土地裡,他已經被傷得潰不成軍。
這個提議既幫了南瓷,又成功看到應修景發瘋,如沒頭蒼蠅一般,四處打探南瓷的消息。
陸鈺起的確開心了一段時間,誰叫他在那個時候,給臨星支招讓他跑去紐約過了段樂不思蜀的日子。
本以為和應修景這場戰役會持續,可另陸鈺起覺得詫異的是,她講完這番話,應修景竟然彎了彎唇。
他說:“謝謝你。”
陸鈺起不解:“你瘋了吧。”
“當時那種情況,對南瓷來說的確逃避比面對要更合適。”應修景說:“我將台蕭和我所做的一切全盤托出,讓南瓷看清了人性,算是自損一千。”
“我那時候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南瓷,也不知道該如何能讓他走出陰霾,幸好有你的提議。無論他是帶著怨恨、還是平靜地離開,對他來說都是有利無害的。”
“結果我們大家也都看到了,南瓷過得很開心、很幸福。”
停頓一下,應修景說:“如果不是遇到了這件事,相信他會愛上那裡,並常年在那裡定居。”
陸鈺起面露驚訝:“我把南瓷送到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你居然說好?”
“不要把我對南瓷的感情,跟你對臨星的怨恨相提並論。”應修景看著他,眸中湧動著堅韌:“你恨臨星,你要置他於死地。而我愛南瓷,我希望看見他幸福。”
兩者完全不同,哪怕這幸福,不是他給的,應修景也覺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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