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君皓的眉頭這才松開一點:“那最好。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玩吧。”
齊君皓轉身走了,留下辛辰一個人亂想,又拿出手機來查看新聞。這些日子他頗有些不問世事的感覺,看到網上鋪天蓋地的消息的時候人都傻掉了。
他原以為常平之前對他做的那些事已經足夠過分,卻實在未曾想到,這一層偽善的皮子揭下來,裡面的東西會如此不堪。
辛辰往下翻看著,心情複雜,那些欺壓學生的行徑他感同身受,熱度最高的一條已經有八萬多評論,把常平嘲到了地底下。
作惡到頭,終有天收。辛辰如是感慨。
然而這還不算完,十來天后,常平主動到***局自首,稱自己在任教的十幾年中,一共有四次侵犯Omega學生的行徑,其中兩男兩女,兩成兩敗,被傷害的學生被他以畢業要挾沒有及時報警。
消息一出,輿論嘩然。
辛辰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隻覺得不寒而栗,這種事在他自己親身遇到之前根本不敢相信會發生在今天這樣的法治社會,而他作為親生經歷者,覺得這件事中最恐怖的地方在於,常平披上的這一層和善的外皮。
日常生活中隱藏著的敗類才叫人恐懼。
但辛辰卻仍有些不解:“他怎麽會跑去自首?做了那麽多壞事的人,不可能良心發現吧。”
齊君皓淡道:“也沒什麽,他有個在上幼兒園的Omega女兒。”
簡維立刻道:“君皓!”
齊君皓垂目:“沒有真的做什麽。”
簡維還是責備道:“那也不行,還有,以後這些事不要當著安安的面說。”
辛安聽見自己的名字,歡樂地揮舞了一下肉嘟嘟的藕節似的手臂:“咿啊!”
齊君皓被軟萌的小侄女引出一絲笑意,伸手戳了戳她的胖臉蛋,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轉而問辛辰:“安安也快四個月了,以後有什麽想法嗎?”
簡維聞言也附和道:“只是想在家畫畫也好,出國深造也好,開一間畫廊也好,小辰怎麽想?”
辛辰猶豫了一下,摸摸辛安涼涼軟軟的小臂:“我……等安安大一點,我還是想去繪畫班。”
前一陣子他突然出事,童畫的老板還來探望過幾次,跟他說寒假班還有最近新開的學期班上有不少家長打聽他的事,還有幾個小孩子總是想他。
被人需要和肯定的感覺實在是太好,況且辛辰本來也樂於和孩子們相處,只是擔心簡維和齊君皓會不會覺得這工作太沒前途。
沒想到,簡維很輕松地笑了起來:“挺好的,我也喜歡教書,和孩子們在一起總是很舒服。”
齊君皓想的要多些:“受雇於人,總是不穩定。要是你老板願意,倒是可以參股進去把它做大。”
辛辰沒想這麽複雜:“再說吧。辛安還小,需要親緣信息素,等她再大一點,我之前和老板說暑假班的時候應該就可以去了。”
簡維和藹地說:“好,你有自己的想法就好。君皓,安裝工人還沒到嗎?”
齊君皓看了眼表:“約了十一點,應該快了。”
如今天氣漸暖,辛安也長大,齊君皓那天去朋友家做客看見他家草坪上的小秋千,回來便給辛安也買了一個,今天就過來裝上。
齊君皓這人面上冷,話也少,辛辰剛開始還有點惴惴不安,總覺得對方是不喜歡他,怕他來分家產,後來才知道這人對誰都是這樣,表面上沒有什麽,但他對辛安的疼愛不是假的。
正說著大門外就停了輛運貨卡車,家裡的阿姨去開了門,工人們手腳利索,不到半個小時就把秋千和滑梯組裝好,原木小秋千連著搖籃椅,在碧草如茵的草坪上倒是相合。恰逢這些日子天氣不涼不熱,下午的時候將辛安往秋千上面一放,辛辰和簡維在一旁閑聊看書或者畫畫,日子分外愜意。
等入了夏,怕陽光傷到辛安的眼睛,便加了頂太陽傘,只是辛安不滿足於盯著傘面或者小玩具看,搖搖晃晃地要坐著了。辛安喜歡看辛辰畫畫,雖然也看不懂什麽,但如果辛辰在草坪上寫生,辛辰圓溜溜的大眼睛就總是看著他的方向,簡維見她瞧得目不轉睛的模樣覺得有趣,還打趣說,安安說不定遺傳了辛辰的天賦,以後也做個小畫家。
辛安咬著手指衝爺爺傻乎乎地笑。
這邊一派祥和,然而另一邊的情況卻不甚樂觀。隨著天氣一天一天熱起來,陸柏謙心底的躁鬱也逐漸升溫。
那種翻騰的暴躁像是汛期裡咆哮著的河流,幾乎把堤壩衝垮,光是鎮壓,就花光了陸柏謙的精力。
他抽煙抽的很凶,身上好聞的沉木香幾乎被煙草味掩蓋,露台上的煙灰缸短短一個晚上就能被煙頭填滿,往常在家裡他去的最少的辛辰的畫室如今變成了停留最久的地方,陸柏謙常常在裡面枯坐。
他不會在畫室裡吸煙,珍惜的保存著實際上早就消散了的花果香。
在辛辰的畫室裡,陸柏謙有時一坐就是一整晚,他什麽都不做,只是看,看辛辰的畫,辛辰用了一半的顏料,辛辰握過的筆,恍惚間似乎能看到少年有些瘦弱的身影在畫架前忙碌,但是伸出手,卻什麽都碰不到。
他懊惱自己不停的想起辛辰,卻又對那種蝕骨的思念無可奈何。
長時間的失眠與飲食失調讓他的精神狀態跟著下滑,精力甚至還不如過渡期的那幾年,疲憊與倦怠伴隨著他整個白天,到了夜晚卻整夜整夜無法入睡,哪怕短暫的淺眠,也總是被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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