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他平靜的模樣就像是對老師的一種蔑視,常平提醒:“辛辰,你這個情況是需要全校通報的,你做好心理準備。”
全校通報,就像當年的江承望一樣。辛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督導組的老師生氣道:“你這個同學怎麽回事?抄襲是一件非常嚴重的舞弊行為!你這是什麽態度?”
辛辰扶著桌沿穩住身體:“老師,我沒有抄襲,這幅畫是常平老師授意江承望抄襲了我的作品,您相信嗎?”
當然沒人信,一個老師出於什麽理由,會這麽汙蔑自己的學生?
辛辰不等對方發話,就開口道:“您不信的,沒人信,就像之前常平猥褻我,拿不出證據來,就沒人信。”
此言一出,引發了軒然大波,學院的老師和督導組的老師們面面相覷,常平卻沒什麽激烈的反應,他歎了口氣:“辛辰,你還小,不懂事,可能不知道有一種罪名叫誹謗罪。”
當年和常平一起帶他們班的老師也說:“常老師人向來很好,在學生們當中也是有口皆碑,如果我沒記錯,大一的時候他還主動輔導過辛辰,各位還是不要聽一面之辭。”
辛辰早有預料,平靜的點了點頭。
當天回到宿舍的時候,辛辰的通報批評文件已經發到了所有公眾平台,白澤南自然也知道,他擔心地看著辛辰:“我不覺得你會抄襲。”
辛辰笑了笑:“我沒抄襲。但是學校這樣判我也沒有辦法,沒關系,我再畫一幅。”
不知道為什麽,他表現的越是平靜從容,白澤南越覺得心驚肉跳。辛辰卻沒再和他多說,收拾了東西要去畫室,接著連續十多天,幾乎是不眠不休地泡在畫室裡,白澤南怕他忘了吃飯,每天只要有空就帶著吃的往畫室跑,可是他最近也有期末考,時間安排的很緊湊,有時候就趕不及,一天晚上考完試都已經晚上八點,他去的晚了,看見辛辰還坐在畫架前面,急得直接哭了起來:“辛辰,你別這樣好不好?”
辛辰回頭看他一眼,眼下有著明顯的烏青,嘴唇也有些泛白,氣色差的嚇人。
辛辰說:“沒事,今天就畫完了,這幾天麻煩你了。”
白澤南抹著眼淚去看辛辰畫架上的作品,這次的與辛辰以往的作品風格不同,並非純風景,還畫了人物,畫面上是一大叢一大叢怒放的玫瑰,香豔到糜麗,那種甜香氣幾乎透過畫紙撲面而來,玫瑰當中有一個赤身的少年,美麗的胴體被玫瑰的尖刺劃傷,渾身鮮血淋漓,少年雙目微閉,笑容恬靜,在整個暗色調的畫面中反而顯出一種詭異的安詳。
白澤南一抖。
他覺得這畫不好看,叫人後背發涼。
但他還是違心地說:“好看。”
辛辰點了點頭,做最後的修整:“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就把這畫交了,還能趕上第二批畢業。”
白澤南遲疑著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畫室,等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門口,辛辰彎起的嘴角也徹底放下。
畫完成了,他可以證明以自己的水平,完全不需要抄襲就可以輕松通過畢業的最後一關。
等明天中午,他把畫交上去,這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行政樓有十四層高,底下爬滿了枝葉繁茂的爬山虎,與14教隔著兩排法國梧桐相對而立。
從那裡跳下來,可以正正好死在常平辦公室的窗外。
第40章 他帶好禮物回來了
白澤南離開畫室之後沿著走廊慢慢往下走,越走腳步越慢,他腦海裡辛辰那幅畫的樣子揮之不去,總覺得不知道是哪裡不對,顯得陰森可怖。
到了一樓,白澤南步伐一停,突然轉身,朝著樓梯的方向飛奔而去!
他知道是為什麽了,那幅畫看著叫人滿心絕望,分明就是辛辰自己心境的寫照,他從那個孩子死後就受盡磋磨,連他看著都心疼萬分,如今受人誣陷卻不想反抗,是終於心死如灰,要放棄了!
他跑得飛快,轉彎時在光滑的地板上狠摔一跤,踉蹌著爬起來,沒叫一聲疼,只是朝著四樓狂跑,走廊裡只有廊燈和辛辰班級畫室的燈盞還亮著,他簡直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朝著透出微光的門狂奔而去。
“辛辰!”他一把推開大門,幾乎是魂飛魄散。
畫室寬敞明亮,石膏像畫架畫材擺得亂七八糟,卻幽幽寂寂毫無聲息。辛辰的畫架還支在燈前,人卻已經倒在了地上,身邊的顏料側翻,將辛辰的衣服弄得一片狼藉,他就那麽安安靜靜地躺著,臉色蒼白,沒有活氣。
白澤南嚇得大喊起來,巡樓的保安聽見聲音也跑上來,立刻衝過去扶起辛辰,白澤南在一邊腿都軟了,哭得站不起來:“辛辰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保安趕緊撥了急救電話,所幸校醫院離得近,不到五分鍾救護車就呼嘯而來,白澤南坐在地板上,抖著手給方銳華和池溫瑜打電話,兩個人一個在設計院加班一個在回家路上,接到電話都往H大趕來,晚上十點多的時候聚在了辛辰打點滴的病房外面。
白澤南看到池溫瑜的時候滿心的害怕才宣泄出來,顛三倒四地把事情說清楚,池溫瑜聽完沉吟片刻,遺憾地搖了搖頭:“抄襲這種事確實很難界定,我不太明白這些,但是學院的老師為了名聲著想,應當是不會偏頗的。照這麽看來辛辰的作品比另一個同學的完成更晚,中途的創作過程又沒有明確的時間佐證,不好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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