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溫時臉上的碎發擦乾後,陸驚蟄托著他的臉,慢條斯理地撥弄著剪過的頭髮,看了半天,不大滿意地說:“還是找人再修一修吧”
溫時的看法則很不一樣,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對陸驚蟄的要求是沒有底線的低,所以要比對方滿意的多,小聲說:“還好。也不那麽熱了。”
由於顧客的意志堅定,陸驚蟄也沒好再勸,他將修剪頭髮的工具收了起來,放到桌上,手機也亮了一下,才發現免打擾期間,收到了一條消息。
溫時聽到陸驚蟄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臨時有個事得告訴你。”
他站起身,隨意地問:“要出差嗎?”
陸驚蟄走到溫時的面前,平靜地看了他一小會兒,目光落在他的睫毛上,伸出手,將上面幾根碎發拂開了,然後搖了搖頭。
一般人都會擔心別人的手不小心傷害到自己的眼睛,但溫時對陸驚蟄很放心,除了出於本能眨了一下眼就很乖了,他不解地問:“怎麽了?”
陸驚蟄開口:“我祖母說,她最近正好有空,希望我們能一起去探望她。”
實際上陸老太太這麽說,只能算作托詞,她想要和溫時見面,代表自己已經同意了這件事,讓外人不必再多做議論了。
陸驚蟄認真地問:“你想不想去?不想去就再等等。”
等到溫時做好準備為止。
老太太的想法,有很大一部分也是陸驚蟄所考慮的。他不在意外人對自己感情生活的猜測和議論,不代表不在乎那些人談論溫時,所以也希望將這件事——他和溫時之間的感情定下來。但也沒必要因此違背溫時的意願,那樣就本末倒置了。
溫時呆了呆,像是完全沒想到,好久沒能反應過來,回過神的第一句話是:“……要去的。你怎麽不早說?”
陸驚蟄有點好笑地說:“怎麽早說,我才看到的。”
窗外高大的常綠喬木搖搖曳曳,疏淡的影子落在溫時的側臉,眼神有些許茫然。
思考片刻後,溫時改口說:“我想了想,你說得對,還是找理發師修一下吧。”
陸驚蟄靠近了些,握住了溫時的手,似笑非笑地評價:“溫時,主意變得也太快了。”
溫時心虛地裝傻:“有嗎?”
陸驚蟄笑意更深,攬住溫時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懷裡帶:“這麽認真。她很喜歡你。”
溫時的臉埋在陸驚蟄的頸窩,悶悶地問:“真的嗎?”
老太太根本沒見過他,想也知道這話是哄他玩的,但因為是陸驚蟄說的,可信度陡然變高,讓溫時想要相信。
理智上來說,溫時知道他和陸驚蟄之間的感情只和彼此有關,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但又不由地希望得到陸驚蟄唯一的親人的認可和祝福。
陸驚蟄“嗯”了一聲,用無比確定的語氣說:“你這麽好,誰會不喜歡你?”
*
第二天,溫時和陸驚蟄乘坐飛機,一同去往了陸老太太修養的地方。
溫時第一次與陸驚蟄的祖母見面,在場的還有一些陸家的親戚,以及她的朋友。
陸老太太看起來很和善,打扮得很精致,相處的兩三天裡,誇了溫時很多話。
所有人都能看出她對溫時的滿意和喜愛。
實際上陸老太太很擅長人情世故,很會維護家族成員的關系。她獨自支撐陸家的十幾年,憑借的就是這種能力。陸驚蟄是她更親密的家庭成員,她當然更了解對方,知道陸驚蟄是真的很喜歡,這種喜歡不會因為溫時的家世、身體和過去經歷而有什麽不同。
沒有人能改變陸驚蟄的決定。
何況,就像陸驚蟄說的那樣,溫時的性格很討人喜歡,沒有人會不喜歡溫時。
與長輩的見面結束後,陸驚蟄又多抽出了幾天時間,和溫時一起去往了他的故鄉。
溫時曾經想回到這裡,谘詢高中的有關事宜。
現在是七月,高一高二在放假,學校裡只有高三學子,湊巧的是,溫時當年的班主任也在學校為高三學生上課,可以商談有關事宜。
學校的保安很盡職盡責,隻對老師提前叮囑過的溫時放行,至於無關的陸驚蟄先生,就要在校外的咖啡廳等候了。
沿著樓梯,溫時一路走到五樓,來到熟悉又陌生的辦公室門前。
他的心緊緊地繃著,緩和了十幾秒鍾後,很有禮貌地敲響了門。
“進來。”
班主任是個五十多歲的女性Beta,多年擔當班主任,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很嚴肅,她一見到溫時,就認出來了。
溫時向她問好,又很愧疚,畢竟當年自己不告而別,而班主任是個很好的老師。
班主任將教案放到一邊,和溫時去了一趟檔案室,將過去的資料都找了出來,交給溫時,並將高考相關的事宜都詳細地講給他聽了,說是有什麽問題可以打電話再問。
“你那時候成績很好,怎麽會……”
提及當年,她就有些可惜,但很快就說:“不過你想要讀書,什麽時候都不晚。”
兩人穿過走廊,迎面碰到一個學生。
那學生很活潑,一看到溫時就對班主任說:“老師,這是我們的新老師嗎?一看就很會教書,很有智慧。”
班主任白了他一眼:“是你的學長,來看望我的。”
學生開開心心地說:“學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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