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蘇昭煜便向史密斯先生打了報告,要求把中央巡捕房暫時收留的被拐人員做完筆錄後都轉送至霞飛路巡捕房。
所以,在正月十五之前,寓意著團圓的元宵節前,當初每一個被拐的孩子都回到了親生父母的身邊。
這天,蘇昭煜在路邊買了幾分生元宵。
元宵的製作是個力氣活,將各種餡料團成球後放在一個盛滿糯米粉的容器中不斷的滾,直至每一顆餡料都裹上一層厚薄適中的糯米粉。
燕燕正在院子裡放煙花,見蘇昭煜回來後急忙迎了上來,“叔叔,你下班了。”
蘇昭煜停好車拎著元宵下了車,他伸手揉了揉燕燕的頭髮,獨留了一份元宵,隨後把剩下的全部給了燕燕,“把這個帶給奶奶,我們晚飯吃這個。”
“好。”
燕燕甜甜地應了一聲,隨後伸手抱住那些元宵跑進了屋子裡。
蘇昭煜卻拎著手中獨剩的那份元宵,推開院門走了出去,他順著道路一直向西,走到葉嶺的家門前駐足了片刻,隨後推門走了進去,拿出藏在一顆半死不活的花草底下的鑰匙,打開了房門。
房間捏有些陰冷,蘇昭煜伸手打開客廳的頂燈後,這裡的一切擺設如舊。
蘇昭煜在門口換下皮鞋和大衣,拎著元宵走到樓梯口處,“小瘋子,下來吃元宵了。”說完,他便走至廚房裡,開火燒水準備煮元宵。
不一會,蘇昭煜便聽到身後響起了拖鞋趿拉在地上的聲音。
葉嶺像是突然卸了身上的力氣一般,一下子撲在了蘇昭煜的身上,“什麽餡的啊?希望不是黑芝麻的,那樣的話可太甜了。”
“花生餡的。”
葉嶺把臉磕在蘇昭煜的肩膀上,抱著他的腰晃動了幾下,喃喃自語地說:“好困啊。”
蘇昭煜拿杓子撐了一下沉底的元宵,防止粘鍋燒糊,“明明你的感冒好得比我還早,你怎麽總是這麽困?”
葉嶺擺正了腦袋,看著沸水中不斷翻滾的湯圓,“可能是我整日裡太無聊了吧,現在可真是整天沒事幹了。”
蘇昭煜提議道:“要不你再回巡捕房做案情顧問?”
葉嶺說:“你確定我去了不會嚇到他們嗎?我已經自殺死掉了。”
蘇昭煜不滿地用杓子敲了敲鍋沿,葉嶺立刻笑嘻嘻地改了口,“好了,我錯了,感謝蘇探長救命之恩,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當時也是情勢所迫,誰知道葉峻的二叔那麽講義氣。”
蘇昭煜糾正道:“那也是你二叔,葉老爺子還是願意認你這個孫子的。”
葉嶺輕哼了一聲,“畢竟沒什麽血緣嘛。”
蘇昭煜說:“沒什麽血緣他也願意出面替你擺平那商戶和記者。”
葉嶺反駁道:“我幫他多大的忙啊,這點小恩小惠再不給我,他也太不知道知恩圖報了。”
蘇昭煜將煮熟的元宵撈進碗中,反手推了葉嶺一把,“吃飯。”
“你不在這邊吃嗎?我一個人吃飯好可憐啊。”說完,葉嶺跟著走出廚房,雙手托著臉在蘇昭煜對面坐好。
“哪裡可憐,你總覺得自己可憐。”蘇昭煜將元宵放在了葉嶺的面前,“你當初跳海之前有沒有想過我會不會很可憐?”
葉嶺攪動著碗中的元宵,熱氣徐徐上升,“怎麽長了一歲,心胸還變小了呢?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怎麽還記得啊。”
“不長,也就半個月之前。”蘇昭煜想起那日便有些後怕,水中礁石分布雜亂,一不小心就可能落到礁石上,而且懸崖那麽高,那種距離落入海中跟掉到平地上沒有任何的區別,好在兩個人命大,只是一場重感冒差點要了半條命而已,但是比起死亡來這已經不算什麽了。
蘇昭煜說:“你這輩子別想去看海了,不願意同人商量事情,這是一種毛病。遇到事情就想一死了之,這個事情就會結束嗎?”
葉嶺聞聲默不作聲地端起元宵走到了客廳裡。
“又來了。”蘇昭煜坐在餐廳對葉嶺說道,“你那個嘴,跑火車倒是快,正經跟你說起事情來就跟啞巴一樣,說話。”
葉嶺迅速含了隻元宵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吃飯呢。”
蘇昭煜無奈地歎了一息,“你叛逆期剛到嗎?”
葉嶺抬起頭,神情驚訝地問道:“你怎麽知道?”
蘇昭煜厲聲道:“好好講話!”
葉嶺垂下了頭,他拍了拍身邊的沙發,“你過來坐。”
“不去。”
“你過來坐,我就好好說話。”
蘇昭煜走過去坐到了沙發的盡頭,盡量離得葉嶺遠了一些,免得他又作妖。
葉嶺卻端著碗歡歡喜喜地貼了上去,他吹溫了一隻元宵舉到蘇昭煜面前,“啊!”
蘇昭煜看了葉嶺一眼,隨後張嘴吃掉了那顆元宵,糯米皮軟糯彈牙,花生又香甜,沒咀嚼幾下便覺得嘴裡全是元宵。
葉嶺笑著說:“好了,元宵已經粘住了你的牙,而且吃人家的嘴短,你得說幾句我愛聽的話。”
蘇昭煜奮力地將嘴裡的元宵咽了下去,“你吃的元宵還是我花錢買的。”
“好吧,那我說幾句你愛聽的。”葉嶺說,“這次我二叔出面擺平了這些事情,但是我做的事情也不少啊,當時情況有那麽嚴峻,你內外都被施壓,我想我還不如一了百了算了,還能給你減輕點麻煩。而且我覺得你這半年的心情也愉快了不少,就想著如果我不在了,你應該也能好好地生活下去。那晚我不是說了嘛,新的一年你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樂樂,我就好好地跟著你,說不定還能替你擋個災,提個醒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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