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被關了進來,是個女人,她借著熹微的晨光看著滿屋子的棺材,立刻大喊大叫起來。
蘇昭煜認得這個聲音,是衛泱,還有細碎的啜泣聲,應該是卓清雁。
葉嶺抬起沉重的眼皮偏頭看了一眼,他發起了高燒,嗓子乾到聲音沙啞,不滿地說:“嘖,真吵。”
蘇昭煜摸了摸葉嶺的額頭,神情擔憂地問道:“你覺得怎麽樣?”
葉嶺意識模糊地點了點頭,“撐得住,哥你能不能讓那兩個女人別吵了。”
蘇昭煜應了一聲,起身走去,“二位,稍微安靜一下。”
卓清雁見到蘇昭煜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她擦了擦臉上的淚,“蘇先生,你怎麽也在這裡?”
蘇昭煜心情低沉,不想同她們兩人多說一些,簡而言之地規勸道:“跟你們一樣被抓進來的,既來之則安之,二位省些力氣的好。”說完,他便轉身走回了承重梁旁。
衛泱剛生產完現下已經沒有力氣再吵鬧,聽完蘇昭煜的話索性尋了處稻草垛坐了下來。
葉嶺用左手扶著承重梁吃力地站了起來,蘇昭煜見狀上前欲攙扶一把。
“你做什麽?還嫌自己傷的不夠重?!”
葉嶺推開了蘇昭煜的手,單腳往前蹦著,滿屋子的棺材全成了他的拐杖,“哥,你不用扶我。昨天晚上我想了想,李哲湘和顧明不太可靠,我們還是需要自救。”
蘇昭煜跟在葉嶺的身側虛扶著,生怕他一個不小心讓自己的傷情加重,“你想做什麽可以告訴我。”
葉嶺扶著一具棺木喘了片刻,“我需要一根有彈力的繩子還有石子。”
卓清雁被一身血汙的葉嶺嚇得不輕,一時半刻沒敢說話,聽到葉嶺所需的東西,她怔愣片刻才把束發的皮繩取了下來,“葉先生,你覺得這個東西可以嗎?”
葉嶺調整了一番站姿改為半靠著棺木,他接過繩子首尾相接打了個結,試了試彈力後便向卓清雁道謝。
卓清雁淺淺一笑,“您客氣了,我幫您找找附近有沒有石子。”
衛泱見狀冷笑了一聲,“虛情假意,卓清雁你最好祈禱我兒子不要有事,否則我這一輩子都跟你沒完。”
卓清雁聞言面色有些難堪,她咬了咬嘴唇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一言不發地去找石子去了。
蘇昭煜把剩余的三枚子彈挑了兩枚塞到了葉嶺的手裡,“你右臂大概是斷了,這種裝置用不了。”
葉嶺聞聲一愣,隨即無奈地笑了笑,“燒糊塗了,把這事都忘了。”
卓清雁抱了幾塊廢舊的木板過來,興奮地說:“蘇先生,我找到了這個,想著葉先生應該能用的著。但是,我沒有找到石子。”
葉嶺把玩著手裡的兩枚子彈,笑著說:“多謝,石子已經找到了。”
葉嶺扶著棺材坐了下來,他撩起長衫的下擺,用牙咬著撕了幾塊布條下來,他牙手並用把布條系了起來,“哥,勞駕綁一下。手臂和腿內外兩側各夾一塊,然後用布條把木板固定住就好。”
蘇昭煜照做,雖然期間葉嶺一聲不吭但是上完兩處夾板後已經是滿頭的冷汗。
蘇昭煜抬眸看了眼葉嶺慘白的臉,問道:“感覺如何?”
葉嶺松了一口氣,無力地笑了笑,“多謝。”
卓清雁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紅了,她撫了撫裙子矮身來幫葉嶺重新包扎了一番左手,原本就崩裂的手掌現下又多了幾道鮮血淋漓的掐痕,她吸了吸鼻子說:“葉先生,您真的很勇敢。”
“你也要勇敢一點。”葉嶺扶著棺木站了起來,“有人來了。”
蘇昭煜在一旁托了葉嶺一把,不由自主地握緊了他的手腕,回過神來又緩緩地放松了力道。
獨眼廚師抱著一個嬰孩走了進來,他看了看房間裡的人最終把目光落到了葉嶺的臉上,“我把你往死裡打,你居然還沒死,真是讓人佩服。”
衛泱見狀立刻撲了上去,“我的孩子,把孩子還給我!”
獨眼廚師隨手把衛泱推開,神情冷漠地說:“這孩子姓顏,就是廖家的罪人,注定要落到我的手裡,你怎麽能說是你的孩子呢?”
衛泱的雙眸一直看著獨眼廚師懷中的繈褓,神情接近癲狂,“那是我的孩子,你把他還給我!你把他還給我!”說著,她便如同瘋了一般,要上前跟獨眼廚師拚命。
葉嶺開口道:“廖遙安,稚子無辜,他什麽都不知道,你何必要趕盡殺絕?”
廖遙安摸了摸嬰孩白嫩的小臉,若有所思地說:“是啊,孩子最單純了,他什麽都不知道。”
“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盡管去找顏知卿。”葉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廖源呢?”
廖遙安懷中的嬰孩突然啼哭了起來,他耐心地哄了哄,“怎麽?你被廖源打怕了?”
葉嶺嗤笑一聲,“我怕?我只是想知道他還活著沒有。”
廖遙安收斂了面上的笑容,他用褥子遮住嬰孩的口鼻,“我沒有顏知卿那麽狠心,我不會親手殺他。來人,把我們廖家的罪人都帶上來!”
“我不許!我不許!你放開我的孩子!”說著,衛泱又重新撲了上去,很快就被人按在了地上,她如同一隻失了幼崽的雌獸一般瘋狂地掙扎著,喉嚨中發出類似威脅般地低吼。
房門突然大開,熾熱的陽光入侵了這座陰暗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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