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可以雙向刪除,“我的奴隸”從他的好友列表裡消失了。
“好啊。”
關雪息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盯了會兒微信上的紅色感歎號,噌的一聲,心裡的火就竄起來了。
——他還沒同意呢,陳跡竟然主動刪他!
什麽意思?
絕交?
不,陳跡顯然還是在威脅他,只不過換了一種方式,逼他就范。
關雪息不一定吃軟,但一定不吃硬。
他在心裡罵了陳跡一百遍,腦海裡情緒化的詞句拚命往外冒,例如:“陳跡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你根本不願意當我的奴隸”“騙我罷了”“終於裝不下去了啊”“算你牛”“拜拜就拜拜,我又不在乎”……
是失控的,沒道理的,氣憤之余還有關雪息絕不會承認的委屈。
他臉一沉,心想:有本事你就絕交,一輩子也別來找我。
關雪息心裡不可自控地燒了一場大火,但臉上絕不肯顯露半分。
他平靜地上課,平靜地放學。
路過二班門口的時候,楊逸然突然叫了他一聲。
關雪息腳步一頓。他單肩掛著書包,姿勢放松地半倚在門上,神態閑適得好似沒有一點煩心事。
他甚至打了個呵欠,懶懶地問:“叫我乾嗎?”
楊逸然收拾著書包說:“今天我去你家那邊有點事,一起走唄。”
“好啊。”關雪息應了聲。
二班的學生陸續離開,陳跡也在收拾書包,聞聲抬頭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
關雪息當做不知道,一寸余光也沒分給對方,只顧跟楊逸然談笑,仿佛和陳跡斷交對他來說不痛不癢。
陳跡背起書包,冷淡地從他面前經過,走了。
——這是互刪的第一天。
之後整整一個星期,關雪息和陳跡都沒說過一句話。
關雪息的生活看不出絲毫改變,依舊兩點一線地上學,除了學習還是學習。
籃球隊那邊本來比賽將近,可突然通知,因為場地衝突問題,比賽延後半個月,從10月22日改到了11月5日。
關雪息一聽就有點煩躁,因為11月5日臨近期中考試,他不想在考試周去打比賽。
他問傅洋,能不能把之前退隊的那兩個人喊回來,喊回一個也行,代替他。
傅洋卻反問他:“你是因為期中考試不想參賽,還是因為陳跡?”
關雪息:“?”
傅洋:“你倆最近好奇怪,一起打球都不說話。”
“……”
關雪息的“平靜”完美無瑕,故作冷漠地回答說:“不奇怪吧,普通的絕交而已。”
“絕交?”傅洋很驚訝,“這還不奇怪嗎?你和他有啥矛盾,為什麽突然鬧崩了?”
關雪息滿不在乎道:“崩就崩唄,我朋友多得是,不差他一個。”
“……”
他們在籃球隊的休息室裡聊天,本來人都走光了,傅洋最後一個離開,歸整器材,順便做一個簡單的掃除。
關雪息是幫他乾活的。
但他們才聊了幾句,休息室的門突然被一把推開。
陳跡冷臉進門,目不斜視地走到窗台前,取走他剛才落下的一隻護腕,又轉身走了。
“……”傅洋猜測他聽見剛才的對話了,有點尷尬。
但關雪息毫無反應,全程都把陳跡當空氣。
他們冷戰了足足九天。
第一次破冰——如果吵架也能算破冰的話——是在第二周的星期三,下午。
起因是關雪息戀愛失敗。
準備地說,是張嘉瑜拒絕了他。
上周關雪息被一群男生推到她面前,問她:“張嘉瑜同學,請問我可以加你的好友嗎?”
“……”
張嘉瑜雖然漂亮,但特別低調內向,跟全校聞名的段校花和白公主不一樣,她哪經歷過這種陣仗?
她也很驚訝於關雪息竟然主動向自己搭訕,一時慌張,回了句“我沒帶手機”就跑掉了。
雖然第一次搭訕不成功,但幾經輾轉,關雪息最終還是加上了張嘉瑜的QQ好友。
其實他有些忐忑,因為自己心不夠誠而心虛。
因此加完好友好幾天,他都沒好意思給對方發什麽,只在列表裡安靜地躺著。
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關雪息已經有點騎虎難下了。
他一方面被陳跡攪和得心情不好,意興闌珊,別說去談戀愛,就連和楊逸然他們一起玩都覺得沒意思。
另一方面,他又不肯遂了陳跡的意,被他“威脅”成功,放棄戀愛。
關雪息不上不下地卡在這裡,前所未有地體會到了青春期的痛苦。
而歸根結底,一切痛苦的源頭都是陳跡。
在陳跡出現之前,他人際關系穩定,學業順利,前途光明,甚至把家庭矛盾都解決了。
他是聰明懂事、高情商的代名詞,討所有人喜歡。
但陳跡出現之後,他頻頻失控,屢屢做錯事,心思也從學習上分散了,陷入了一種難以言明也無法解決的困頓之中。
別人是否喜歡他暫且不說,但他自己覺得現在這副樣子很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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