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在做題。
不過,看起來身體很好,不像有病的樣子。
哪來的藥味?
關雪息找不到話跟他說,也並沒有幾分跟他搭話的欲望。
但這樣走到對方面前,晃一圈再回去的行為,實在太莫名其妙,關雪息勢必要給自己找一個台階下。
關雪息沒想到,圍觀的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台階竟然是陳跡給他的。
陳跡冷不丁開口:“關雪息。”
“?”
“我見過你。”
見關雪息一臉訝然,顯然想不起他,陳跡露出了一個意料之中的眼神。
陳跡的聲音很冷酷,和他本人一樣,具有生人勿近的孤僻氣息。
眼神給人的感覺也不像一個普通高中生,用一種仿佛要鑿穿什麽的力度,盯住了關雪息。
“什麽時候?”關雪息問。
“很久以前吧。”陳跡說,“我也記不清了。”
“……”
這讓人怎麽接話。
但陳跡還在看他,目光過於專注,帶著某種意味不明的打量。
關雪息敏銳地察覺到,陳跡不是記不清,而是不想說。
這勾起了關雪息的好奇心,但他搜腸刮肚仔細回想了一遍,沒能從他那豐富多彩的前十六年人生裡找到陳跡這麽個人。
完全陌生,毫無印象。
關雪息正想再問點什麽,身後忽然響起一道哨子聲——體育老師的下課哨。
下課時間一到,眼前登時掠過一陣風,陳跡抬腿就走,和他擦肩得果斷,連個招呼都不打。
話才說到一半,關雪息頓感無語,但程度沒嚴重到值得發火,不上不下的,令人不舒服。
——陳跡整個人給他的感覺便是如此,“不舒服”。
不管其他人孤不孤立陳跡,關雪息都不打算再和他走近了。
正常人都喜歡令人如沐春風的人,誰喜歡到陳跡面前吹冷風啊?
可能是陳跡這冷風吹得太狠,也可能是打完籃球被秋風一掃著了涼,關雪息下午竟然感冒了。
不算嚴重,只是有點頭腦昏沉,第二節課的生物小考因此沒發揮好,做最後幾道題的時候他差點睡著,被生物老師當場敲了桌子。
“怎麽回事?是不是最近學習太累了?”生物老師很關心他。
關雪息搖了搖頭,從座位上直起腰,堅持答題。
這可苦了他的同桌宋明利。
生物老師不放心,不停地在關雪息附近轉悠,宋明利想抄他的答案抄不著,交卷的時候一臉心如死灰。
“完了,我的分數要創歷史新低了。”下課鈴一響,宋明利哭喪道。
關雪息沒理他,趴在桌子上假寐。
宋明利壓低聲音,湊到他耳邊問:“哥,你還沒回答我,體育課的時候陳跡跟你說了什麽呀?”
當時距離遠,圍觀的都聽不清,只看得見口型。
關雪息道:“沒什麽,你怎麽這麽八卦?”
“臥槽,是我八卦嗎?年級群裡都在討論好不好?有人猜他在跟你約架,還有人猜你把他收服了。”
畢竟關校草所向披靡,黑白通吃。
“收服什麽?”關雪息困意濃鬱,音量都比平時低了幾分,但口吻不耐煩,“他又不是妖怪,我收個錘子。”
被他一通搶白,宋明利終於不再囉嗦,讓關雪息趁課間睡了兩分鍾。
只有兩分鍾,一秒都不多,二班的班花公主白琳琳就來了。
她不知從哪聽說關雪息下午著涼了,送來一盒感冒藥。
但她醉翁之意不在酒,關心的話隻講了兩句,第三句就支開宋明利,單獨對關雪息道:“我有個事情想問你。”
白琳琳不像段綿那麽溫和、進退有度,她似是不屑於矯情,連一點鋪墊都沒有,單刀直入:“你和段綿在一起了嗎?”
“……沒有。”
“好,我就知道。”白琳琳笑了一下。
她長得很漂亮,銳利的漂亮,不遜色於任何人,什麽班花、校花都是別人亂評的,不同的人本就有不同的美,難分高下。
白琳琳霸佔了宋明利的座位,不顧忌一班同學暗中打量他們的目光,低聲對關雪息說:“我想了很久,段綿都明戀你那麽久了,你們也沒在一起,說明你不喜歡她,你倆沒戲。既然如此,你和我在一起吧。”
關雪息:“……”
其實,追求者太多,也是很煩惱的。
關雪息病得不厲害,但不妨礙他借病裝聾。
如果要問完美的關校草平生有什麽致命缺點,那就是在女生面前心軟,總是不好意思狠心拒絕對方。
太委婉了又顯得拖泥帶水,不夠力度。
“其實我……”
關雪息要開口,白琳琳打斷他:“我覺得我們兩個很合適,我爸……你知道的,他和關叔叔很熟。聽說關叔叔今年要升遷了,是大喜事。”
白琳琳又笑了一下,話裡話外“門當戶對”的意味不言而喻。
關雪息沉默了。
白琳琳飽含期待地看著他,等一句回答。
“抱歉。”關雪息半晌才開口,嗓音也很低,“我們不合適。我爸跟我基本沒關系,我住老房區,每天擠公交上學,只有成績還不錯,但你也不差。如果你喜歡那些,那都是我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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