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是否有意,他說的是實話,關雪息無從反駁。
關雪息剛稍微緩和一點的心情,一下子又糟透了。
他不知道陳跡是怎麽想的,可能初衷是護著他吧,見不得旁人在他臉上亂抹亂畫捉弄他,但製止就好了,何必動手打人?
他猜得到,八成是有錢博那個惹事兒精出言相激,陳跡一時氣性上頭,沒忍住。
可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的心情就沒有陳跡的“氣性”重要嗎?
陳跡今晚一到場就給他冷臉看,不打招呼,唱生日歌切蛋糕的時候也不出現,這股氣八成攢一晚上了,根本不是衝錢博和傅洋,就是衝著他關雪息來的。
陳跡什麽意思啊?
關雪息心想,他只是想熱熱鬧鬧過個生日而已,陳跡就有那麽不爽嗎?
巴不得把他的生日會搞砸,把他身邊的朋友都趕走是吧?
“……”
關雪息心梗又氣悶,委屈混著心酸,低頭雙手掩住臉,連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傅洋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有點慌張:“關雪息,你哭了?不至於吧……哎呀你別難過,其實不是什麽大事,睡一覺大家就忘了,沒啥大不了!生日也不是只有這一回,明年我們再——”
“沒有。”
關雪息打斷他,嗓音竟然很平靜:“沒哭。你去玩吧,讓我自己待一會兒。”
“……”
傅洋走了,關雪息一個人在角落裡窩著,直到散場。
今天散場比預計得早,還不到十二點。畢竟主人家不痛快,客人也難玩得盡興。
這已經是楊逸然和宋明利盡力暖場的結果了,否則打完架當場就得散。
關雪息強撐起笑容,把人挨個送走。
楊逸然、宋明利和傅洋是最後一波離開的,他們提出送關雪息回家,關雪息拒絕了,買完單後獨自一人拿著兩個大帆布袋,回包廂收拾禮物。
今晚他收了很多東西,大小不一的禮品盒堆滿半張沙發。
但這麽多禮物,卻沒有他最期待的那個。
——陳跡竟然頭也不回地走了。
關雪息委屈到極點心裡窩火,但現在氣也氣夠了,他什麽話都不想再說,隻想回家睡覺。
關雪息面無表情地裝好禮物,給何韻發消息,告知自己很快就到家了,叫她別擔心。
他穿上外套,提著禮物袋子走出KTV大門。
冬夜風急,關雪息一出門就打了個噴嚏。
零下十度的冷風裹著雪花,刀鋒般刮過他的臉,為他的十七歲生日打上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句號。
關雪息被凍紅了眼睛。
他從來沒有這麽傷心過,雖然這件事好像不大,像傅洋說的,睡一覺明天就忘了。
但他覺得他忘不了。
想到這兒,他心裡又有點冒火,不想就這麽算了。
但他去找誰算?
陳跡嗎?
關雪息意興闌珊,突然覺得很沒勁。
這種天氣不好打車,他踏上人行道,沿著路燈往前走。
凜冽的寒風把細雪吹成了一絲絲白線,前方模糊的雪光裡,似乎立著一道熟悉的人影。
關雪息定睛一看,是陳跡。
不知陳跡是一直等在這裡,還是離開後又回了頭,見他出來,快步走近了些。
“……”
關雪息心裡頭的火是一簇小火苗,顫顫巍巍,行將熄滅。
但陳跡一出現,它立刻燒成汪洋火海,關雪息臉一沉,轉身往反方向走,作勢不理他。
關雪息頂著冷風走了十來米,卻沒聽見身後有緊隨而至的腳步聲——陳跡沒跟上來。
他鼻腔一酸,呵出的熱氣吹到睫毛上結了層薄霜。
關雪息隻微微一頓,繼續前行。拐過這個路口,對街有地鐵站,只是不知道這個時間還有沒有車。
他越走越遠,顯然不打算回頭。
陳跡突然在後面叫了一聲:“關雪息。”
聲音不高,風這麽大,又吹散了些。
關雪息佯裝沒聽見,走得更快了。陳跡忍不住追上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寒夜裡終於有了點熱度,是陳跡的體溫。關雪息的氣卻喘得更不順了,他試圖甩開對方,但兩隻手都提著禮物袋,不方便做太大的動作。
陳跡用力抓緊他,低聲問:“你往哪兒走?躲著我?”
關雪息瞥他一眼:“誰躲誰啊?你自己乾的好事別推我身上。”
“……”
陳跡明顯是在冷風裡吹久了,臉上血色都被凍住,泛出一種冰冷的蒼白感。嘴唇有些乾澀,他抿了一下,突然毫無預兆地低頭來親關雪息。
關雪息躲了一下,沒給他得逞,惱怒道:“你神經病?”
“是啊,我是。”陳跡冷冷道,“他們都是這麽說的吧?還說什麽了?是不是沒少講我的壞話?讓你離我遠點兒?”
關雪息瞪著他:“你別滿腦子被害妄想。是你打了人,還不準人家說兩句?”
“你不問我為什麽打人?”
“不用問我也知道。”
關雪息撇開臉,陳跡卻冷笑了一聲:“你知道什麽?知道你的好兄弟趁你睡著的時候在你脖子上亂摸,意淫你?”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