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韻話沒說完,就見關雪息蹭地站起身,從牆上摘下大衣,踩上鞋,一聲不吭地奪門而出。
何韻沒攔住,緊追到門口:“關雪息!急什麽啊!——你還發燒呢!”
第68章 無聲無息地親了他一下
關雪息一口氣衝到街上,灌了滿肺的冷風才稍微冷靜下來。
剛才何韻說得含蓄,但他全都聽明白了:
陳跡初二那年捅了家暴犯後爸一刀,後者重傷沒死。為防止被報復,陳家母子二人和過去的生活圈子斷絕聯系,換了地址生活。
關靖平查到這些信息,以把他們的地址告知家暴犯為要挾,逼陳跡就范。
——關靖平竟然能乾出這種事。
關雪息扶住冰涼的路燈杆。他發燒已經好轉了,但跑得太急,五髒六腑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彎腰嘔吐了起來。
吐了半分鍾才消停。
其實他應該猜到的,陳跡那人什麽都不在乎,除了家庭,媽媽,還有什麽能威脅到他?
關雪息不是沒往這方面想過,但他所思所想的極限,是經濟上的製裁。
無論關靖平再怎麽討厭,關雪息也料不到,他竟然人渣到了這種地步——拿別人的生命安全做威脅。
關靖平是他的親爸爸。
他以為,關靖平只是“爹味”了一點,油膩了一點,和世界上大部分討厭的中年男人沒本質區別,只是恰好手上掌握著不大不小的權力,所以比別人更自以為是。
——僅此而已,不至於突破人性的最底線。
原來是他想得太好了。
關靖平已經進化到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境界。
陳跡不肯坦白,恐怕也是被威脅的吧?
關靖平就要逼他們爭吵、分裂,並美其名曰“考驗”,回頭得意洋洋地宣布勝利:看吧,你倆不過如此。
“……”
關雪息又吐了起來。
胃裡全部的東西都吐光之後,吸入新鮮空氣,他才終於感覺好了些,頭腦也清醒了。
昨天他隻把陳跡的微信拉黑,QQ和電話都還在。
但陳跡一直沒找他,應該是被他衝動提分手傷到了。
其實,他說分手的時候,以為陳跡很快就會來認錯,坦白。
然後不管什麽困難,兩個人再一起想辦法。
是他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
陳跡現在……很難熬吧?
關雪息在路邊等了幾分鍾,坐上公交,去陳跡家。
他本來想打車,速度能稍微快點。
但他現在對錢更敏感了,每多花一塊,都是在消耗自己的底氣。
關雪息給陳跡解除黑名單,在路上發了條消息,問:“陳跡,你在做什麽?”
等了一會兒,沒有回復。
時間是晚上七點多,不晚也不算早。
關雪息頭靠在車窗上,盯著玻璃外快速掠過的街景,心裡回蕩著陳跡說過的話:
“關雪息,相信我,給我點時間。”
“等等我。”
“快的話兩三天。”
“無論如何,我會做出對你最好的選擇。”
……
他要幹什麽?
關雪息匆匆下車,跑進小區,去敲陳跡的家門。
開門的是方瑾茹。
看見關雪息她有點意外,笑道:“誒,你怎麽來了?陳跡出門了啊。”
關雪息愣了下:“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我以為他去找你了。”
方瑾茹似乎對最近發生的一切都不知情,眼中沒有憂愁,隻含著一種“我知道你倆在談戀愛,但我不說”的促狹,笑著看關雪息。
關雪息勉強一笑:“好,那你忙,阿姨,我去找他。”
他轉身就走,方瑾茹在背後喊:“哎!你坐一會兒吧,等他回來?”
關雪息沒聽,快步下樓,邊走邊給陳跡打電話。
他以為陳跡不回消息,電話也不會接,但響了十幾聲之後,竟然撥通了。
熟悉的男聲傳入耳畔,低低叫他:“關雪息?”
“……”
一股酸意猛地湧上鼻腔,關雪息敲了敲鼻梁,盡量平靜地問:“你去哪兒了?怎麽不在家呢?”
陳跡道:“出門辦點事。你在我家?”
“我出來了。”關雪息堅持問,“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安靜,叫人難以判斷是什麽環境。陳跡半晌說:“我來找一個親戚,這邊很遠,太晚了你別過來。”又問他,“怎麽突然找我,你不是感冒在家休息嗎?”
“你知道我感冒啊。”
“嗯,我問過班主任。”陳跡低聲說,“你好點了嗎?還生不生氣?”
“……”
他的措辭是“生氣”,不提“分手”,好像什麽都沒發生。
關雪息給他的傷害,也都一字不提。
關雪息心裡滋味複雜,但在這個緊要關頭,焦急佔了上風,他挑重點講:“陳跡,關靖平那些事我全都知道了。”
“誰告訴你的?”
“我媽。”
關雪息緊了緊大衣,擋住夜風。他不往外走了,在小區裡就地找了條公共椅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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