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開口才發現喉嚨哽得厲害,發聲都困難,只能安靜地躺回床裡,將被子往上扯了扯,擋住眼前的光。
可惜沒過多久,被子角就被人掀開了,余煦哄小朋友似的把他抱起來坐好,讓他張嘴含著溫度計,又折回去替他倒了杯溫水,才憂心忡忡地坐回床邊:“怎麽突然就感冒了,白天是不是淋雨了?”
猜得還挺準。
余昧不想和他細說,就含著溫度計裝聾作啞,三分鍾到了才不得不開口,模棱兩可地說:“可能是室內外溫差太大,吹了點風。”
余煦聽著他發啞的聲音就心疼,也不敢讓他說話了,看著溫度計上快延伸到39度的水銀柱,歎了口氣,起身去給他找藥和退燒貼。
“明天不許去工作了,”走之前還替他攏了攏被子,話裡難得帶上幾分強硬,“我會聯系你的私人醫生,睡醒之後就去看看。”
余昧看著他跑進跑出的周到程度,突然覺得自己之前也挺過分的,避嫌不照顧人就算了,還丟下對方獨自出去應酬——余煦明明比他小了快十歲,現在看起來,卻反而比他可靠得多。
這些話他當然不可能說出來,只是在心裡模模糊糊地想——想著想著思緒又昏沉起來,嫌冷,整個人就一點一點地往下滑。
余煦回來的時候,看到他都快縮回被子裡了,就低下身抱了抱他,語氣還是像哄小孩:“先把藥吃了好不好,乖。”
聽到這句話從比他小八歲的人嘴裡說出來,幾乎讓余昧產生了一瞬的錯亂感,然而會這樣和他說話的人實在太少,哪怕只是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也讓他怔了怔,心口塌下柔軟的一塊。
他悶著鼻音“嗯”了一聲,就著余煦的手吃完藥,心底那點強撐的本能也松懈下來,反而更難受了,鬼使神差地伸了伸手,自己也說不清是想要什麽。
但余煦領會得很自然,簡單收拾了一下床頭櫃上的藥和雜物,就坐回床邊抱住了他。
“沒事的,”余煦撫著他的後背,輕聲道,“睡一覺就好了。”
如果是在其他人面前,需要他正常工作或是演出,他大概還能將生理上的難受藏得滴水不漏,甚至騙過自己。
然而余煦這樣說著,反而催生出一點他心底的脆弱情緒來,想到是被許觀玨陷害才留在娛樂圈裡,平白多還了十年的債,否則也不用淋雨生這場病,就無端有些委屈。
他“嗯”了一聲,又往余煦懷裡埋了埋,手指抓著他的衣擺,夢囈似的輕聲道:“別走,陪陪我……”
“嗯,我不走,”一個溫柔的吻落在他耳邊,“我在呢。”
第73章 照顧
生病的好處是不用回去工作,唯一的隊友又出國了,余昧也就順理成章地得到了幾天假期。
公司那邊挺給他面子,知道他是拍攝時淋了雨才會發燒,還特意派人送了慰問禮過來,讓他好好休息。
送的是古法梨膏,似乎價值不菲,言下之意也很明白,要他自己心裡有數,早點把病養好,也別弄壞嗓子。
放在以前他說不定還會收,這次卻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讓余煦和垃圾一起帶下去扔掉了。
但病了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余煦非要請假在家看著他,定時定點地盯著他吃藥,催他喝熱水,飯菜也變得寡淡無味——饒是生病時候食欲不振,清湯寡水地幾天下來,他也有些受不了了。
這幾天裡他隱晦地和余煦提過幾次,暗示自己只是著涼感冒,燒已經退了,很快就能好,快期末了也不用特意請假照顧他。
然而余煦聽到了也隻當沒聽到,說什麽很多課已經結課了,這幾周就是自由複習,沒必要回學校。
後來Echo的周年周邊開始線上宣發,官博發了他們淋雨拍攝的花絮,余煦自然也看到了,神情凝重地盯著那幾秒視頻反覆看了很久,心情顯然是很不好,眼眶都隱隱有些泛紅,不知是氣的,還是太心疼他。
倒是一如既往地沒舍得對他說什麽重話,也沒追究他隱瞞不報,做晚飯時甚至還熬了排骨湯,算是準他見了點油水。
但那點兒沒由來的心虛使然,余昧也不敢再對他過分周全的照顧有什麽異議了。
大概是底子太差,他這場病拖了很久都沒痊愈,燒退之後喉嚨還是痛,該有的頭疼咳嗽食欲不振也一樣不落,有時還會毫無緣由地流眼淚,眼瞼都蹭紅了。
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歸結為體質原因。
於是他只能每天待在房間裡,睡醒了就是抱著被子看電影——余煦把客廳那台投影儀搬進了主臥,用白牆充當幕布,一拉上窗簾就是個小型的私人影院。
但電影看多了總有膩的時候,余煦怕他想東西頭疼,不讓他寫歌,又不讓貓進臥室,他平日裡為數不多的娛樂項目就被砍了七七八八,生怕再這麽下去要被養廢,只能每天嘗試著和余煦討價還價,也算一種消遣。
說來奇怪,余煦平時明明很聽他的話,偶爾有異議也不會明說,只會用那種軟乎乎的、撒嬌似的方式磨他就范,這時候卻變得強硬起來,說什麽都不讓他沾工作,寫歌免談,練琴也不行。
“我已經好了,”余昧也有些無奈,“寫歌而已,又不是什麽勞神費力的事,你別那麽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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