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煦對上他的視線,覺得腦海裡炸開“嗡”的一聲悶響,下意識追問道:“什麽意思?”
余昧看著他,不知是清醒還是醉過頭了,眼神居然有幾分認真:“我對他沒意思,別提他了。”
見他還想問下去,余昧閉了閉眼,伸手把他勾下來,膝蓋蹭上他腰側,輕聲問他:“你想在床上聊別人嗎?”
——那一刻他心知肚明,自己是清醒的。
就像他清醒地知道不該和余煦做到這一步,卻還是被生理本能驅使,情不自禁。
大概愛就是情不自禁,明知故犯,清醒著走入迷途。
年輕人不知輕重,很用力地親他,也沒什麽技巧,隻讓他覺得燙,被那種親昵而直白的燙漸漸侵佔,到最後說不出話,呼吸急促,一眨眼就有生理性的眼淚落下來。
他就這麽丟人地,被一個吻弄得狼狽不堪。
神志再次開始模糊的時候,他環著余煦的肩膀,吮吻濃鬱的牛奶味道,一邊迷迷糊糊地想,似乎該找個機會和他談一談,坦白自己一心尋死的念頭了。
第二天余昧是在自己床上醒來的,第一反應是覺得痛,頭痛,頸後那塊腺體的位置也隱隱作痛,整個人像被拆散過一遍又重裝起來,眼眶酸得厲害。
他對昨晚的印象很模糊,隻記得沙發邊那盞昏黃的落地燈,貓尾巴毛茸茸地掃過他小腿,鈍鈍地癢。
余煦倒是很溫柔,吻他的方式很虔誠,從眉心到指尖,像侍弄一件金貴的展品,到後來乾脆是予取予求,生怕弄疼他似的。
他們好幾次對視,他在那雙澄黑的眼睛裡看見渴求,看見某種求而不得的苦楚,還有癡纏的愛意——比愛意更磨人。
他當然看得一清二楚——哪怕只是一個吻,他都不能裝作無事發生。
他靠在床頭緩了緩,聽見樓下廚房裡傳來碗筷磕碰的模糊動靜,心情有些複雜,過了很久才睜眼去看時間。
九點半。
手機下壓了一張紙,工工整整地寫著幾行字,是余煦的筆跡。
先給他道了歉,說昨晚最好的解決方法應該是聯系他的醫生,然後條分縷析地列舉了沒有這麽做的原因:太晚了,不想讓其他人看到那時的他,還有自己的私心作祟。
最後讓他不用有負擔,抑製劑對身體不好,臨時標記久了效果也會變得不穩定,“以後可以用我,我求之不得的”。
余昧一字一句地看完了,放下那張紙,揉了揉眉心。
——余煦在這種時候總是理智得反常,會替他找好所有借口,讓原本不太合理的事變得情有可原。
卻又很誠懇,私心也明晃晃地擺出來,反而讓人無從拒絕。
他歎了口氣,暫時不打算跟余煦討論“以後”要用什麽——他還有其他話要說。
算是風險預警。
-
余煦在客廳,蹲在貓碗前數給貓吃的凍乾。
他穿了一件寬松的淺色衛衣,袖子有點兒長了,垂下來半遮住手,背影人畜無害,看起來很乖。
聽到余昧下樓的動靜,他頓了頓,給貓放完飯才起身,臉上帶著慣常柔和的笑:“你醒啦,那我去做早餐,食材都備好了,很快。”
余昧對上他的視線,覺得一旦陷進那種溫暖的氛圍裡,有些話又要說不出口了,就搖了搖頭,徑直走到沙發旁坐下,又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他的神情有些嚴肅。
余煦愣了一下,以為他還在生氣,先自顧自做好了挨罵的心理準備,才磨磨蹭蹭地走過去——走之前沒忘了把貓抱回窩裡,怕殃及無辜。
他不安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搓撚布料,衛衣繩、褲沿,或者衣擺和袖口。
余昧看著他快把衣角搓出花,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背,逼他跟自己對視,語氣平常地問他:“喜歡我嗎?”
問得沒頭沒尾,甚至有點兒莫名其妙。
但余煦不會對他說謊,還是點了點頭,實話實說:“喜歡。”
余昧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
“那如果,”他收回手,坐直了些,面無表情地問,“——如果我打算自殺,等一年後合同到期就去死,你還求之不得嗎?”
他很少這麽冷著臉和余煦說話,甚至有點兒故意激他的意思,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
也許隻想讓余煦做好心理準備,一個可能會失去他、永遠也得不到回應的心理準備。
又或者是在求救。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是想知道余煦的真實反應的——如果聽完這些話,余煦還能像平時一樣保持平靜,無條件地接受,他大概會有些失望。
作者有話說:
試試
第30章 “留不住”
“如果我打算自殺,等一年後合同到期就去死,你還求之不得嗎?”
余煦沒說話,視線停在他的手臂附近,過了很久才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很用力,關節都泛了白。
“哥哥……”他輕輕叫了一聲,聲音好像突然就啞了,鼻音很重,“余昧。”
——他不是沒想過。
一起住了這麽久,他其實多少能感覺到余昧對生活興趣缺缺,也沒什麽在意的事,淡漠得有些反常。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