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蘑也挺黏人,尤其黏余煦,算是貓裡脾氣十分好的了,就是毛長,家裡一年到頭要廢十個粘毛器;佔地面積也大,送去寵物會所洗一次澡得花半天。
兩個人交換了不少養貓心得,這頓飯也算吃得愉快。
快結束時那位傳說中的名導才過來同他碰杯。
話是他意料中的話,態度倒很客氣,也沒明示他給個態度,隻說他的臉不上鏡可惜,戲路也許不寬,卻能把一類角色演到極致——下部片子有個角色挺適合他,明年才開拍,讓他考慮考慮。
他嘴上答應著,心裡想的是這家店的臘腸蛋絲粥不錯,點份新的打包帶回去好了。
今天關陽沒來,散場之後許觀玨要蹭他的車回家,說喝得有點兒氣悶,問他去不去小陽台透透氣。
向蝶幫他問“開小灶”的事去了,大概還要一會兒。
他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和許觀玨一前一後穿過室外連廊,找了處夜風和煦的位置看江景。
這還是自那次緋聞風波之後,他們第一次在私下場合獨處——幾乎讓他產生了一種物是人非的感慨。
“挺久沒聚了,晚上要不要續一攤?”許觀玨大概也有同感,問道,“就之前那個清吧。”
余昧搖頭:“不了,太晚了。”
“哦,忘了,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許觀玨笑起來,望著遠處那片粼粼的江,“我們妹妹也長大了——沒想到你會比我先結婚啊。”
“我又不是國民男友……”余昧看著他一下一下輕叩欄杆的手指,想他叫自己出來應該不只為了感慨,索性主動問了,“在想什麽?”
許觀玨果然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向他:“你的合同明年到期,還打算續嗎?”
十幾年的隊友,也沒什麽可避諱的了——當年他還小,看不懂那些繁瑣的合約條款,還是許觀玨代勞的。
於是他搖了搖頭,實話實說:“不續了。”
許觀玨低頭看著他,背光,眼底的情緒很深,有些晦澀:“那Echo呢?”
這次輪到他沉默了。
誠然,這個問題是他始終不太願意去想的。
他把娛樂圈的工作當還債,想的是做完就算結束,不給人添麻煩,還完了債就退圈。
但Echo終究是特殊的,圍著這一聲回響轉了十幾年,他也不敢說自己對Echo全無感情。
留戀是有的,只是不夠深,也不夠確切,像黏在墜崖的人身上的一根蛛絲,還不足以將他拉出深淵,讓他放棄對解脫的渴望——就像他對余煦一樣。
他望著那片能看到對岸的江,腦海裡晃過幾幀海面的場景,靜默良久,到底還是沒說打算尋死的事——說出來就是求救了——只是淡淡道:“到時候自然解散吧。”
許觀玨“嗯”了一聲,似乎也不太意外,語氣還是很溫和:“那要提前想個說法啊。”
爬得越高摔得越慘,他們紅到這個程度,提解散的人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
手機一震,是向蝶給他發消息了。
他緩慢地點了點頭,收回視線,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走吧,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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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已經過了零點。
余昧定了一把新的吉他,白天剛好送到了,向蝶便難得送他上樓一趟,幫他把吉他和那份打包的粥拎上去——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堅持,不讓祖宗親手搬東西。
他沒想到客廳會亮著燈,開門時還愣了一下。
“那我不進去了,”向蝶放下東西,順手摸了摸湊過來聞她的貓,一邊意味深長地笑道,“小煦挺乖啊,這麽晚還等你回家。”
余昧沒接茬,看了一眼團在沙發上的不明人影,去冰箱拿了瓶果汁給她:“路上注意安全。”
以往向蝶來他家大多是送貓的東西,這次空手來的,小蘑還有些失望,對著關上的門咪了兩聲。
他撓了撓貓下巴作為安撫,放長毛動物回窩裡玩,一邊脫下外套和領帶,解開兩顆襯衫扣,才覺得透過一口氣來,有了從名利場回到家裡的實感。
走近就看見余煦歪在沙發上,枕著扶手睡著了,似乎在等他。
額頭上貼著退燒貼,側頰兩道紅印,被扶手硌出來的。
空調還開著,也不怕感冒再加重。
余昧默默把溫度調高兩度,往他身上搭了條毯子。
夢裡的人似乎感覺到了,迷迷糊糊地蹭了蹭他手腕,睜開眼:“你回來了……”
“嗯,剛到,”余昧隨手順了兩下他睡亂的頭髮,“怎麽睡在這裡?”
“出來倒水,想著你快回來了,就……”余煦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還有一點兒陌生的紅茶味道,皺起眉,“什麽味道……”
余昧拎起領口聞了聞,解釋道:“許觀玨的信息素,一輛車回來的,可能沾上了。”
余煦貼著他的手腕,安靜了幾分鍾,一直沒說話——直到他都以為小孩又睡著了,正打算抽手,才聽見一句悵然若失的“原來是跟他出去”。
話裡帶著明晃晃的醋味兒,連余昧都聽得出來。
“都說了是飯局,工作而已,”他揉了揉余煦的頭髮,無奈道,“想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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