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就是按部就班地敘敘舊說說音樂上的事,比如哪個樂隊的新歌比較好聽。
每年一場的聚會說平平無奇,卻又有那麽三分意義,說有意義,宋鬱也不知道有什麽意義……
但這樣的聚會,宋鬱拒絕不了。
有的時候,人情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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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鬱調好弦,才禮貌地衝左右的兩個陌生的年輕小子點了點頭,說了聲抱歉。
但這兩人初出茅廬,和宋鬱才出來一樣,眼高於頂,自傲不羈。他們看著老高給自己滿了杯中的酒,又聽著宋鬱便有樣學樣。相較於左邊那個五官長得更偏媚,還要給宋鬱添酒的小男孩來說,右邊這個寸頭小子顯然更不好相處。
寸頭小子兀自斟滿自己杯中的酒後,覷了宋鬱一眼,叫了一聲“宋哥”。
老高看著那人的動作也明顯地皺了皺眉,他警告了那人一眼,才開口介紹道:“這兩位是新人,準備年中成團上場子的。”
老高先指了右手邊那位寸頭小子:“這是周行,小周。”
又指了指左手邊的那位:“這是小年。上面說你這幾年的歌挺適合他們,所以這次正好叫來,給你瞧瞧。你要有這種心思,就回去給當當指導老師也行。”
老高話音才落,周行就不滿於老高“瞧瞧”的這個措辭,他輕哼了一聲;另一個倒是要沉得住氣一些,他捋了捋自己額前的劉海才瞥了宋鬱一下,眼裡也帶了點不相信的輕蔑。
宋鬱對他們過於氣傲的動作倒是不甚在意。年輕人心氣高,他也有過,可以理解,那時的他還乾過更荒唐的。
所以他斂了笑容,回身抬手將自己的吉他盒蓋上了。
“我哪裡會瞧什麽?”
宋鬱笑著拿了老高手邊的啤酒給自己滿杯,他知道老高這句瞧瞧也就是個場面話,重點是要宋鬱回去,再說指點的事。
但宋鬱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的,見人說人話:“我都退這麽多年了,哪裡還知道什麽流行不流行啊。現在還能寫兩首歌,也是那位老板高看我,給我條路子而已。”
周行的目光在聽了宋鬱妄自菲薄的話後松了兩分,信以為真。只是那一直顯得沉穩的人反而斜乜著的眼,變得更輕蔑了。
“倒是辛苦老高了,”宋鬱對那個眼神視而不見,回身將吉他盒扣上,悶響回蕩在這個氣氛一直不熱烈的小間內,“又要帶話回去了。歌,我還是寫的,別的,就還是到此為止吧。”
老高見宋鬱關了他那吉他盒,心裡也有了個數,他給了。他舉杯和宋鬱對了杯,笑充著和事佬:“行,不說不說。我們今個兒,只是喝酒。”
“那喝吧,說起來是有很久沒喝酒了,可惜這次小喆他們都沒來。”宋鬱嘖了一聲,順著老高給的略顯拙劣的台階往下走,談起了那些未到場的樂隊成員。
宋鬱知道一旦說起過去,每次劍拔弩張的氣氛就會在人與人之間被緩和許多。
他和老高先是不停地對杯喝著今天點的一台酒,後來老高還是在有意無意地為這兩個小孩搭橋,宋鬱也睜隻眼閉隻眼,和這兩個小孩喝了兩杯,還順帶著說了幾句祝他們以後前程似錦的吉利話,而那兩個小孩也跟著豪氣地幹了兩杯。
宋鬱看著兩人見底的酒杯,抿嘴笑了笑。
他是在遊魚那個酒吧裡浸淫了幾年的,酒量在這幾年還是見長了的,這到底是那兩個小孩比不了的。尤其是那個寸頭小子。
幾杯進肚,周行就喝得臉色泛起酡紅。
宋鬱在他又敬酒來的時候,就拒絕了,謊稱是自己要醉了,不喝了。周行的臉色卻陰鬱了些,但宋鬱沒在意他的臉色,低頭正看著手上屏幕突然亮起來的手機,嘴角不自覺地揚了揚。
【ji】:還清醒嗎?
【魚】:快醉了
【魚】:季先生,來接我?
【魚】:[ 發送當前位置 ]
【ji】:來了
宋鬱看著季安和回過來的那句話,他眼裡的笑意都有些藏不住了。
他悄悄在心裡算著時間,算著季安和要來的時候,起身借口上廁所。
剛起身,宋鬱就被周行回身抓住了一小截頭髮。
“欸,你去哪兒?”周行有點上頭地問道。
宋鬱之前就松垮扎著的頭髮因為周行的這個動作散了下來,這讓宋鬱頓住了腳步。周行的眼睛覷過去,對上被散下來的半長的發遮了一半的眼。
一雙容納了春風的眼,讓人瞧著像是被一陣春風卷了上去,入了雲端,飄飄然。
但轉瞬,那眼裡的喜色驟然消失了,換上凌厲如寒風的味道刮過來。
宋鬱剜了一眼那眸色漸深的人,彎腰將自己扎頭髮的皮筋撿了起來,聲音清冷:“看來這個小孩子也醉了?要不我們今天就早點散夥吧。”
“那行。”老高站起來,一邊說著今天自己買單的話,一邊推著宋鬱一起出了小間的門。
剛出門的老高就將宋鬱拉到了一旁,語重心長地替那兩人說了兩句好話:“宋鬱,這兩個小子也是才出來,不懂什麽規矩,沒有我們原來那種要尊重前輩的意識,而且心氣又高,沒沉澱過……你也是這麽過來的,也別和他們生氣。”
“沒生氣,我這幾年前就走了的人算不上什麽前輩,我有幾斤幾兩自己也知道。”宋鬱剛才眼裡的凌厲這時候也收斂了,他看著一臉愁容的老高,抬手在老高肩頭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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