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你說,酒要是喝完了……”
但這話說到一半,不知道宋鬱想了什麽,又突然把拿起來的酒瓶放下去,改了口:“算了,不喝了。萬一喝完了他還沒回來……今天不喝,明天不喝,總還能拖個幾天。”
而遠在千裡外的人卻在觥籌交錯裡展露著他一慣禮貌地笑容,一杯接一杯地豪飲下對面敬來的酒。
“季副總還是這麽好酒量啊。”一個身寬體胖的老總穿著一件略顯緊身的西裝端著一個酒杯看過來和季安和碰了碰杯。
“沒有,王總客氣了。”
季安和推了推他的金絲邊眼鏡,舉起了高腳杯,眼眉的笑意仍舊是禮貌而冰冷的:“王總是知道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的,現在這酒也喝夠了,不如我們就打開天窗,說說話兒?”
“欸,不急。”這位叫王總的男人同季安和擺了擺手,“我之前聽說季副總回來是因為當初為了美人一擲千金借了何總的錢,才又回了他們何家?”
“王總,這……好像與我們今天的事,無關?”季安和轉瞬斂了笑容,眼裡的目光凌厲了些。
“我只是好奇,是什麽樣的美人,才能得我們季副總的青睞。這不,我那小女兒,托我一定要替她來問問。”
季安和微微低頭,抿了杯中酒,婉拒著:“王小姐聰穎可愛,喜歡她的人必不在少數,沒必要多我這一個吧。至於我喜歡臨初的那個人……他比令媛是不如,但也獨一無二。而且,三年前我喜歡,三年了,”季安和歎了口氣,眼裡的笑意陡生,帶著點他在這座城市裡少有展現的溫柔,“我……”
還是喜歡著的,季安和的話卻突然哽在了喉頭。
他躊躇了一陣,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只是在這場應酬裡不自覺地多喝了兩杯,直到下班時就被他放回家的季同開著車來接他,他如鯁在喉的這句話,都還徘徊縈繞在他的腦海心頭,久久未去。
作者有話說:
順便說一下 理了一下大綱哈 應該也沒剩幾章就要完結了 嗯 虐也不會再怎麽虐了 應該就再一兩章就甜了 嗯
第四十九章 洪流
日光落在蒼山巔頭,似在雪上灑金,引人入勝;但日光落進宋鬱躺著的那間屋裡,卻又在這冰涼的地方顯得乏力。
宋鬱從睡夢中醒來,照舊抬手遮去晃眼的日光。
他醒了一會兒神,才翻身坐起來,看著床下狼藉四散的酒瓶子,便想起了昨夜客棧沒人,他就在季安和之前住的這間屋裡多喝了兩杯,睡時還忘了帶上窗簾的事。
“第三個春天,第四個夏天,第四個秋天,第四個冬天……唉。”
他的一聲歎息仍然回響在這間小屋子裡,回應他的卻只有整座樓的寂靜。
年關將近,梁好和猴子還是按以前的規矩早在半個月前就被他放回了家去休息,等著這年關時候再回來和他一起迎接年後的人潮,連灰毛都被宋鬱放了假,讓梁好先領回去養著。
偌大的一座樓裡,只剩下他自己,這也讓他這半個月都渾渾噩噩地混了過來。
他呆坐在床沿上看著窗外的雪滿蒼山頂的情景,目光卻突然遠了。
他還記得那人在落地窗前眼裡映著蒼山雪色和洱海月色的那副模樣。
那時宋鬱還以為,世間風花雪月,就是他的季安和。
現在想來,好像風花雪月,都比不上那一個人。
可是都三年了,說不定,還在懷念的人,只有宋鬱一個了;說不定那風鈴早被季安和遺忘在行李箱裡了;也說不定季安和早就忘了他了。
也就只有他還在癡心著。宋鬱自嘲地想著,想著想著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只是這笑裡並沒有一點快樂的意思。
他起身從地上撿起了輕輕振動的手機,站在了季安和曾經推開過的那扇窗前,低頭向下望著庭中花園裡空無一人的秋千,和秋千旁花架上都萎敗了幾盆花,他神色鬱鬱。
“喂。”宋鬱接通了電話。
“宋哥!”小白的聲音從那邊傳來,“陳妍叫你今天過來抱花,我們去花市買了年花,知道你沒心思去,就多幫你捎了兩盆。”
“今天下午要去喜洲走一趟,過幾天來。”宋鬱將屋裡這扇窗戶推開來,讓凜冽的冬風灌進屋裡,吹散了酒氣,又回身將散落在地的酒瓶收拾起來,沒喝空的幾瓶又被他一一堆進了樓頂花園的酒櫃裡。
自從夏天他發現酒櫃裡的酒要喝完了以後,他就不停的往這酒櫃裡放酒,把季安和留下來的那瓶藏在酒櫃深處。
他執拗的動作都讓梁好來試探著詢問了好幾次,不過都無果。
其實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可能是害怕自己真的喝完了,那個人卻沒回來;也可能是不舍得喝完那人留給他的那點酒。
但歸根結底,都還是因為那個人。
他抹了把臉,將酒櫃的櫃門合上,回身扎好了辮子,看了兩眼手機App裡提醒的新訂單,又給休假的梁好發了短信,叫她一會兒收假回來等個客人,自己則離開了客棧,按照慣例去之前幫他養魚的老伯家裡走動走動。
老伯待他一直像親生子,見到他來了,更是留了他在喜洲洱海邊冬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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