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正清,花才放。
宋鬱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撥弦,悠悠的樂聲傾瀉在這座庭中下院裡。
他輕聲而歌,寥寥的弦音也輕輕地來和。
“……
冬風纏著花架,
書頁夾著乾花,
藤下沏著新茶,
討吻的魚兒啊……”
宋鬱的聲音唱到這裡卻突然顫抖起來,他的手下撥弦錯了音。
歌聲和弦音順勢戛然而止。
他眼角掛上了一點晶瑩,晶瑩迅速地順著眼角滑落,而後幾不可見。
他抿了抿唇,低頭想道。
那曾經跟他討吻的魚兒啊,怎麽還不歸家?
作者有話說:
晏·廢話太多·池下周!肯定完結! 我歇兩天
第五十四章 魚約
飄搖來的細雪在夕陽西下的時候,停了一會兒。夕陽昏黃的光在鋪地的冰面裡反射到了貼著窗花的窗戶上,照到了樓上的人家,融進了闔家團圓的笑聲裡。
家家戶戶被這昏黃包裹著,在降臨的夜裡彼此照映著,給這樣的街道冷清的夜裡添了幾分溫暖。
廚房裡的人將熱氣騰騰的珍饈美味端上了桌,廚房外的人忙碌地擺著碗筷。
“叮鈴——”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我去開門。”擺著碗筷的人交代了聲,兩步走到門前,衝著門外抱著一束花的人說道,“哥,你來了。”
“嗯。我……”季安和往門裡看了一眼,看著那個在不遠處回頭看了他一眼,卻在他目光對過去就逃避開來的女人,他扯了扯嘴角,瞥了眼自己手上拿的這一束鳶尾搭著情人草的花束,“我帶了一束媽喜歡的花,她……”
“她在呢,她肯定喜歡,你先進來。”說著季同接過季安和的花,捧到了不遠處背對著他們兩兄弟擺著筷子的女人面前,獻寶似的:“媽,快看,哥帶了花來。”
那女人抬頭看向花時的目光明顯一滯,嘴角卻不自覺地勾了勾,眼裡濕潤:“好……好看。”
這話說完,她就接過那束花,走到廚房後的陽台,把擺在櫃“!山!與!氵!夕!”子裡落了灰的花瓶翻出來,安置著這一束花。
季安和換好鞋進了廚房洗手,他站在流理台前,手匆忙地過了水,才偏頭看著陽台上端詳著那束花,而目光深遠的人。
像是怕驚擾了那沉浸在回憶裡的人,他的聲音輕而緩。
“知道您要跟季同離開了,就沒買什麽帶不走的。這個……是父親原來和我說過您喜歡,他說,要是他進了手術室,沒出來,讓我過年節的時候一定替他買束花送你。本來我都忘了……”季安和說著低頭向了自己的手,他的手指相互糾結著,像他猶豫的心一樣。
“他啊,就是這麽個人,”那女人輕嗤,“明明喜歡,卻就是不肯說,明明什麽都在意,卻都不願意表露;尤其是那幾年,明明自己很難受,卻又不露聲色,還安慰我說沒事,說他會好,你看看,你看看他,”女人嘴角仍然掛著笑,眼裡卻含著淚,“這個糟老頭子……多壞。走了十多年了,今天一看,好像又跟沒走一樣。”
“十多年了……”
“是啊,沒想到,我還記著呢,他當初還說,可能過幾年,我就該把他忘了,沒想到……”季母將沾滿眼淚的紙團捏在手裡,深吸了口氣,才說道:“還有,你也是,好不容易回來,還帶什麽東西啊,就這點,你倒是和他一樣,都壞透了。”
“是是是。”季安和勾著嘴角,從流理台上扯了紙,遞給了陽台上淚早已流滿面的女人,“擦擦?這花可見不得眼淚。”
“對了,你怎麽想起了送這花?”女人從他手裡接過紙,還打了打他伸來的手,才草草地擦了自己落下來的淚,“是不是糟老頭子給你托夢了?”
“沒有。”季安和尷尬地把手收回來背在身後,“是我認識了一個朋友,他懂花,那天想起他,就想起了這件事。”
“那種朋友嗎?”季母看著季安和,故作漫不經心地問。
季安和沉默了一陣,答得鄭重:“嗯,他,人很好。”
季母理著花的手頓了頓,又問道:“三年前認識的那個?”
季安和疑惑地看著自己母親,季母的手掐著蔫掉的那幾片葉,不在意的解釋又顯出了一點緩和的意味:“聽季同說的,說你從大理回來就魂不守舍的。你是我的孩子,你想什麽,我會不知道嗎?”
季安和伸手替季母理去那片蔫了的葉子,回答著:“是。我和他三年前認識的。”
“後來呢,沒聯系了?”季母稀疏平常地發問。
季安和卻不能當閑話家常一樣地答,他有點驚異地看了一眼自己母親,大概是沒想到自己的母親會妥協。
季母卻沒有回頭看他,只是“嗯”了一聲,等著季安和的回答。
“前幾天聯系了,他希望我回去。可是我手上的東西太多了,一時間還走不掉。可我又怕再讓他等等,會太久了。”季安和兀自掙扎著。
“三年長嗎?”季母的目光落在情人草圍著藍色鳶尾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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