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肆把青草膏蓋子和上,手撐在地上湊到程一面前,四目相對,對上程一那不停轉悠地像兔子一樣的眼睛,他的喉頭不禁動了動。
他低聲問:“你沒有什麽要交代的了?”
程一的手抵在了周肆靠近的胸膛上,他輕輕地推了一下他:“沒有了,”又嗔了他一眼,起身掀開帳篷簾子,“下樓吧,這上面風太大了,有點冷。”
周肆抓住了側身要出去的程一,程一看向他的時候,他把人朝懷裡拽了一把,將人拉近眼前,吻了一口。
“你不想跟我說?”周肆問。
程一把手腕從周肆手裡抽了出來,:“沒什麽要說的。是我的問題。我累了,下去睡覺吧,肆哥。”
周肆站在程一身後:“程一一,你他媽什麽意思!”
這一聲罵,讓程一找回了周肆曾經的樣子,他回頭:“我能有什麽意思,就是不想讀了,還不行?”
“不行。”周肆才不會相信程一的話,他差點就要把人抓過來,張嘴巴咬人了。
程一不可能不想讀書的,周肆知道;但是程一脾氣強,他也知道。之前周肆高考沒考好,程一自己申請了複讀陪他一年,程父程母和老師都找程一說過,他還是堅持,跟周肆複讀了一年。
想到這兒,周肆的怒氣值又直線下降,他壓著氣,好聲好氣地說道:“程一,你別強,你和我好好說說。”
“不用說,我的事,我自己做決定的權利還是有的吧。”程一咬死了不跟周肆談,每次兩人在一起,周肆說起這事讓他再考慮一下,畢竟出來工作也不一定就是好事,能繼續讀書,不是更好嗎?就這樣,周肆和程一爆發了大大小小的爭吵,幾乎每周周末程一回家,兩人都會因為這事開吵,兩句之後,程一就保持沉默,不和周肆吵,也不松口。
直到有一天城裡下起了秋雨,小雨綿綿的,那是周肆和程一吵得最凶的一次。
那天程一和幾個讀博的師兄們吃飯去了,周肆在他吃完上車的時候問了他什麽時候回家,又怕他沒傘,就一直等在小區門口,沒想到等到他從人家師兄的車上下來,那當了司機的師兄還給程一舉傘,程一帶著人過了馬路,腳步突然僵住了。
他看到了小區門口路燈下的人。
周肆的房子租在一個老式破舊的小區,小區裡面都沒幾盞路燈,每晚都靠單元樓道暖黃的燈和行人的手電筒把路照亮。小區門外有唯一一盞路燈,把小區大門的過車道找亮。
大概是下雨的緣故,路上都沒什麽行人,路燈那格外明亮的光就正好落在周肆頭頂。周肆撐開的傘是程一之前在學校門口711便利店買的一把透明傘,程一一看就認出了撐傘的人,是周肆。
周肆在等他。
他回頭準備跟那個師兄說,不用送了,那師兄看程一停了下來,還以為是程一不舒服了,就禮貌地伸手扶了程一一下,程一的一句謝謝還沒說出口,就猛地來了一陣風,刮著他的耳朵根子過去,咚地一聲,程一看到自己的師兄倒在了地上,雨傘跟著落了地,濺起了一地水花,沾濕了程一的眼睛。
是周肆。
周肆的手裡還捏了拳頭,準備往他師兄的臉上砸去,程一一把拉住了捏拳頭的人。
“周肆,你幹嘛?!”他吼周肆。
“我幹嘛?我他媽傻,怕你沒帶傘,怕你那身體淋雨了又要感冒,就連班也沒加,就在樓下傻站著,吹著冷風等你。”周肆的拳頭撤開來,把程一抓著他的手丟開,回嘴,“不像你,快快活活一頓飽飯,還被人開著奔馳送回來。”
“那你打什麽人?!我們倆的問題,回家說不好嗎?”
“回家,好啊,那就回家說!”周肆說完負氣走了,程一把人扶了起來,問了問自己的師兄要不要送他去醫院,又檢查了一遍,看他除了唇角有點被牙齒磕破的血跡,也沒什麽傷口,想來應該是周肆故意在打的時候收了勁的。
那師兄脾氣也還好,說沒什麽事,程一連著道了好幾句歉,又說下次請他吃飯,目送人開車走了,才回小區。
“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麽瘋。”
程一小聲抱怨了一句,往小區門口走,路過了一把傘,是周肆之前撐著的那把透明傘,他回頭去把傘撿了起來,把接了半天的雨水都倒了出去,才徑直上樓回家。
他開門的時候,周肆連燈都沒開,像是不在家的樣子。程一打開了廊燈,看見周肆就坐在客廳點了煙等他。他哪敢說話,就是煙味太濃,忍不住咳了兩聲才亦步亦趨地走過去。
周肆應該是看到他回來,就把煙掐了,煙都還沒燒完,就放在茶幾的煙缸裡。
程一瞥了一眼,坐過去:“肆哥?醋了?還是生氣了?”
第37章 舊事2
當時的程一大概怎麽都沒想過,等待他的是周肆突如其來的怒火,周肆從來沒有這麽跟他生過氣,甚至有一刻程一覺得自己會死在周肆面前。
周肆當時一躍而起揪住了程一的衣領子,一雙帶著怒火的眼睛近在咫尺,壓迫著,讓程一有些呼吸不過來。
他聽見周肆問:“師兄?價格好說的師兄?這就是你不讀博的原因嗎,程一?”
程一被他問得一懵,但他的手反握在周肆的手上,周肆抓著他衣領的力道卻一點都沒有放輕,程一也是因為這樣才覺察到周肆不是單純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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