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垂下眼睛,視線投在灰色的床單上,“我現在確實沒想過談戀愛。”
“沒想過談戀愛?”蘇釉倔強地抿了抿唇,可眼底的淚意一點都沒辦法忍住,他含著一層淚光,眸色被怒火燒得晶亮,“所以你和崔如意是怎麽回事兒?幾年後你們孩子說不定都會打醬油了,你要跟我試什麽?試出軌玩心跳嗎?”
路橋的喉結滾了滾,腦海中全是鄭銘那些冠冕堂皇的說辭,從沒有哪一次,他覺得鄭銘這麽渣過。
“我和如意還只是互相了解中,”他輕聲說著那些渣到讓自己頭皮發麻的話,目光灼灼地看著蘇釉,“如果兩年後我們還沒有結婚,你仍然還喜歡我的話,那麽我們就試試。”
蘇釉的眸色沉了沉,像是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又像是很失望。
那樣的眼神讓路橋的心臟像被什麽捏住了一樣難受,透不過氣來。
“為什麽是兩年?”蘇釉輕聲問。
“兩年後你已經讀完大一,也見過更多優秀的人,”路橋機械地說著自己想好的話,一時連自己都有點分不清自己說的是真是假,“那時候如果你還是堅持的話,說明你或者不是一時衝動。”
兩年,崔如意掌管崔氏的期限。
兩年,也是他限定的自己拿回商泰的期限,也是他真正有能力可以保護蘇釉的時間。
而且,兩年後,蘇釉也才隻二十歲,談戀愛確實比現在更合適。
路橋說出這個期限的時候,心尖都忍不住輕輕地顫了顫。
或許,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他早已把蘇釉加入了自己未來的規劃中。
……
可這樣的話說出來,卻這麽惡心。
夠渣了吧?
夠渣了。
蘇釉終於可以死心了。
路橋心底升起一股很尖銳的疼痛感,可臉上的神色卻一點都沒有變。
“那……”長時間的沉默後,蘇釉哭了,透明的淚珠順著下頜尖滑下來,滴在灰色的床單上,將那一塊染成了深灰色,像路橋的心情。
“那,”他哽哽咽咽,“如果我答應你的話,你這兩年可以不和崔如意或者其他任何人交往嗎?”
說完,他立刻補充道,“我也不和別人交往。”
他頓了頓,像忍著極大的羞恥感般補充,“我想我的每個第一次都是和哥做。”
深夜,他們坐在床上,他的眼淚和話語,每一樣都幾乎能將路橋的防線衝垮。
可是不能。
在母親去世,外公病情剛剛略有好轉時,在病床前,外公和他談過母親的病情。
桑庭竹猜測,桑晴的抑鬱症可能比他們想象的都要早。
或許可以追溯至路橋外婆去世的那件事兒上。
只是她平時表現的太過正常,就連桑庭竹都沒有發現。
路橋的外婆去世的很早,是在桑晴讀大二那年。
那年的國慶檔有幾部好電影上映,外加桑晴放假,外婆便定了餐廳和電影票,並親自從工業園駕車去龍大接自己的掌上明珠。
從工業園到龍大,需要走一段快速路,也是在那段路上,外婆的車子被疲勞駕駛的大貨給懟扁在了護欄上。
也是那件事之後,悲痛欲絕的桑晴接受了苦苦追了她一年多的路濰州。
桑庭竹那天和路橋說這段往事的時候,剛派人送走桑晴的主治醫生。
桑晴看心理科和精神科,但同時要求了自己的兩位醫生為自己的病情保密。
畢竟路橋還小,而桑庭竹已經老了。
但她精神科的主治卻認為,家人如果了解病人的病情的話,會對她未來的康復起到積極正向的作用。
所以,對方將桑晴的病情悄悄告知了路濰州。
一個人的心理或者精神出現了問題,別人想雪中送炭很難,可若是想要雪上加霜卻是極簡單的。
路橋並無法一一還原路濰州給自己的母親加了多少霜,可心裡卻很清楚,沈漣漪不該是下一個桑晴。
而他,更不是桑晴那個精神科的主治醫生,自以為是地泄露病人的病情。
路橋喉結不自覺滾了滾,薄唇抿的極緊。
他的眼眸那麽深,深到幾乎要將蘇釉吸進去。
假裝的期待變實了些,蘇釉的心跳慢慢加快,一雙眼緊緊地盯著路橋的眼睛。
好像在告訴他,等兩年也沒有關系,他也可以讓步,只要……只要他答應他的條件。
可路橋眼裡的火焰卻慢慢熄滅了,他最終垂下眼去,輕聲道:“對不起。”
濃重的倦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他閉了閉眼,再張開時,那雙眼睛裡的笑意除了抱歉外,再無其他多余的情感。
原來還是要和崔如意在一起啊,蘇釉想,自己都這麽卑微了……
他很輕地點頭,什麽都沒有說。
可從床上站直身體的時候,他的視線還是徹底模糊了。
本來都是裝的,可路橋真的說出「對不起」的時候,他胸口還是一陣悶痛。
壓抑到完全透不過氣。
他逃一般地出了路橋的臥室,用拳頭重重在自己心口處敲了幾下,才覺得好受了一點。
——
“真的?”呂少言眉頭蹙得幾乎能夾死蒼蠅,然後輕輕感歎了一句,“這他媽也太渣了吧?騎著一個還佔著一個啊這是。”
本來他知道路橋拒絕辛免甚至拒絕蘇釉的時候,還一直都覺得路橋又紳士又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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