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頭髮都略帶點潮濕,眉目含笑,幾乎是一樣的神情。
周茉看到這樣的蘇釉時忍不住愣了一下,她沒見過這樣柔和的蘇釉,一次都沒有過。
她愣了瞬間,隨即忍不住笑了一聲:“喲,這是一起洗的吧。”
蘇釉抿著唇笑,剛要阻止她不要亂講,就聽身側路橋低低地笑了一聲:“讓你幫忙帶的東西帶來了嗎?”
“給。”周茉把手裡一個藥房包裝的綠色袋子扔給他,笑著感歎道,“你們這是把狗騙來了殺啊。”
“什麽呀哥?”蘇釉低頭去看那個袋子裡裝了什麽,不過只看了一眼,他的耳尖就紅了起來。
是昨晚家裡缺的那些工具……
“說起來我還沒跟你算帳呢。”周茉坐下,對路橋擺出一副興師問罪的姿勢來,“說好的消息互通,你自己見了蘇釉,一個字兒都不跟我透。”
餐桌上已經快要擺滿,劉嫂還在往上面擺著飯菜。
聞言忙笑著說好話:“我們少爺多重視周老板誰不知道,要是真有什麽肯定是忘了。”
“劉嫂你別替他說話,”周茉來勢洶洶,“這次要是沒有合理的解釋,我可饒不了你家少爺。別人怕他,我可不怕。”
“哎呦。”劉嫂笑著說,“這個茉姑娘就是厲害得來。”
路橋見周茉那個樣子,忍不住也笑了一聲。
他牽著蘇釉坐過去,長腿自如地交疊在一起,絲毫沒受周茉的影響。
“我的錯。”他說,又道,“但我怕原因說出來,你可能會不相信。”
“你先說出來,”周茉說,“我先聽聽。”
路橋先沒說話,而是含笑看了蘇釉一眼,見蘇釉也無比好奇地在看著他,不由地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剛洗完澡,他的頭髮還略顯潮濕,卻也更加柔軟。
“我是真的很害怕,”說到這裡時,路橋像是有點不太好意思,但他抿了抿唇,嘴角還是揚了起來,“你每次提起他來都恨得那麽厲害,我是真的很怕你見了面會打他,所以想著你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最好我也能夠在場。”
這是真話。
因為路橋見過一次周茉是怎麽跟她老爹乾仗的。
大冬天,她將腳上的鞋子脫了拎在手裡,將那個鬧事的醉漢打的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即便隔著車窗,他也能感覺到那騰騰的殺氣。
他覺得周茉打人肯定很疼,所以那時候就想著,萬一蘇釉回來,最好還是不要直接來見她的好。
周茉原本正氣勢洶洶,聞言不覺愣了一下,隨即心虛地眨了眨眼睛。
而蘇釉卻在愣愣地看了路橋片刻後,鼻尖又開始不爭氣地泛起了酸。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化成了水,滿腔都是溫軟,一雙眼睛濕漉漉地彎了起來。
“他難道不該打?”周茉隻心虛了片刻,氣勢重又卷土重來。
“該打。”蘇釉眨了眨眼,立刻附和道,“您那天要是沒打夠,今天也可以繼續打。”
“這還差不多。”周茉說。
“還真打你了?”路橋問,忍不住抬手捏住蘇釉的下巴,目光一寸寸地掃下去。
“早好了。”蘇釉笑起來,又說,“你還記得嗎?那兩次你說在研究所附近辦事兒約我吃飯,我一直沒敢出來,就是臉上帶著傷呢。”
聞言,路橋的動作像是凝滯了片刻。
他輕輕籲了口氣,像是好笑又像是自嘲地勾起了嘴角,隨後那些情緒像是全沒有了,只剩下了和愛人相守的喜悅。
“以後別打他了。”他偏頭對周茉說,語意誠懇。
“那我生氣了沒地兒發泄怎麽辦?”周茉問。
“我替他挨著,你想發泄找我。”路橋說,懶洋洋地靠進沙發深處,“我耐打。”
周茉看他片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九年間,路橋對蘇釉的感情什麽樣,她其實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這一刻,看著他們緊緊偎依著坐在一起,看著他們默默交握的手掌,看著路橋每一件事兒都為蘇釉打算的明明白白,她的一顆心終於徹底放了下來。
第57章 可是哥好會
蘇釉從來沒有過過這麽熱鬧的春節。
大家聚在一起喝酒, 聊天,吃著熱騰騰的年夜飯,說的全部都是開心的事情……, 就連跨年的煙花都可以有他一份兒。
說起來,這還是蘇釉第一次放煙火。
從他記事起, 家裡就沒人買過, 後來洛頎走了,就連過年蘇懷民也很少回家,他大都是一碗面條加個雞蛋就算過了一個年。
有時候也會忍不住, 去撿別人放剩下的啞炮,江裡面的火藥粉末取出來,哧一下就是一道火花,也很有成績感, 會感到開心。
後來稍微好一點, 他開始跟著周茉過年。
不過周茉家也是一個爛攤子,有錢兩人情願買口吃的,所以大多也即使一串鞭炮。
蘇釉後來總以為, 放煙火是小孩子的事情,他早已經不會動心。
可是現在, 漫天大雪中, 他抓著煙火棒在空中揮舞,眼睛幾乎都笑出了淚花。
新年的最後一秒, 路橋松開他的手, 將他緊緊抱進懷裡, 他毫無預兆地低下頭來, 很溫柔地親吻他。
蘇釉不敢閉上眼睛, 看著路橋低垂的濃密睫毛, 以及在他背後炸開的巨大煙花,害怕自己是在做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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