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旅行的,不是來送命的。
當我落水,一瞬間的工夫我腦子裡開始了人生跑馬燈。
短短的時間裡,我開始懊惱我還沒談戀愛,懊惱我連遺書都還沒寫過。
萬一我就這麽淹死了,我爸媽肯定會傷心,然後他們在整理我的遺物時會發現床底下的二十多本帶顏色的漫畫。
那場面真的很尷尬。
所以,我不能死。
我拚命地掙扎,不知道什麽時候梁琢來到了我身邊。
人在水裡的時候是沒什麽理智的,尤其是我這種不會游泳的人。
我胡亂撲騰,只能聽見自己呼救的聲音和水聲。
我感覺到梁琢在抓我,感覺到他還抱住了我,我瘋狂地掙扎,然後聽見他一聲吼:“站好了!”
我嚇了一跳,愣住了。
隨後,我發現,這裡的水,隻到我的腰。
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我愣在那裡,看著面前的梁琢,他雙手緊緊地抓著我的胳膊,如同落水的鴨子,一側的臉還通紅著隱隱約約印著手掌印。
我低頭,更尷尬了。
“你早說啊。”我抱怨。
他無奈地擼了一把自己濕漉漉的臉:“我也是下來才發現。”
也難怪會有大石頭。
由於我們的鬧騰,此時已經有住在水邊的人家開門看我們,一個奶奶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們說:“大晚上的,你倆洗澡呐?”
這奶奶真幽默。
我們倆為自己的擾民道了歉,然後互相攙扶著,從水裡出來了。
那條小船臊眉耷眼地在旁邊晃悠,船槳不知道哪去了。
我跟梁琢都一身濕,狼狽到不忍直視。
我說:“完了,我手機掉進去了。”
梁琢說:“巧了,我的也是。”
我們倆此刻都愁雲密布,在這個時代,手機掉進了水裡,可以說是寸步難行了。
我們坐在岸邊的石頭台階上,因為渾身都濕了,難免會覺得冷。
但我的心比我的身體更寒冷。
我說:“都怪你。”
他點頭:“嗯,怪我。”
如果他狡辯,我還能跟他吵一架,結果他就這麽認了,我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我氣得咬牙切齒,還有那麽點委屈。
梁琢說:“這事兒確實怪我,我會負責的。”
“還我一個手機。”
“嗯。”
“還得補辦手機卡。”
“嗯。”
“那現在怎麽辦?”我說,“沒有手機,掃不了碼,我都回不了民宿了。”
他轉過來看看我,我知道,他現在也一樣。
“報警吧。”我站了起來。
“警察不會幫我們撈手機吧?而且就算撈起來,也用不了啊。”
我低頭看著他:“誰說要讓警察撈手機了?我是要報警抓你,你太氣人了。”
我說完,梁琢突然就笑了。
他還坐在那裡,仰頭看著我,臉上的手掌印更清晰了,甚至那一側的臉都開始腫了。
大概是我打的。
我說:“你笑個屁啊。”
他也站了起來:“我會對你負責。”
“呵呵,你怎麽負責?”
“這地方離我住的民宿不遠,你等我一會,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這家夥竟然走了。
我被梁琢丟在這裡,守著那條破船。
月亮靜靜地看著我,又高又遠又冷漠,仿佛要跟我這個愚蠢的人類劃清界限。
我等啊等,等到開始打噴嚏,等到開始起了雞皮疙瘩。
梁琢,還沒回來。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了,不僅濕了身,還弄丟了手機,而梁琢留給我的,就只有那條害我這麽慘的破船。
這感覺就像,被渣男哄騙結婚生孩子,結果最後渣男出軌跑路,丟給我一地的雞毛。
我恨。
我發誓再見到梁琢,我肯定要摘了他的腎!
第18章
做人真的不能太天真,你以為是一場豔遇,其實就是一場騙局。
我坐在濕漉漉的台階上,後知後覺地想:手機掉水裡了,反詐App沒能及時發現我的異常,所以,我被梁琢詐騙了。
一定是這樣。
我越想越覺得氣,越等越覺得梁琢不會回來了。
人生就是這樣,充滿了陷阱。
我坐在那裡思考了一會兒人生,逼著自己樂觀地想:沒事,都是人生經驗,多積累幾次,等以後老了,別人都被騙著去買床墊買保健品,我就不一樣,我不上當受騙了。
就這樣,我被樂觀的自己逗笑了。
調整好了情緒,我的理智也回來了。
當務之急不是自怨自艾,也不是悔不當初,而是想辦法脫離當下的窘境。
我站起來,盯著平靜的水面看了一會兒,再次下水了。
我很怕水,不會游泳,但好在這裡的水不深,水流也不急,有了剛剛的“落水”經驗,我心裡清楚,這水隻到我的腰。
但我依舊像過河的小馬一樣,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下了水。
此時,住在岸上的奶奶又出來了,又像看傻子一樣看我。
奶奶問:“你因為什麽事想不開啊?”
我無奈:“我沒想不開,我手機掉裡面啦。”
奶奶笑:“哦,又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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