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小雨桐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叔叔……”
任川糾正他,“是哥哥。”
小雨桐展開了自己的拳頭,給任川看掌心裡的巧克力,“給你吃,我還有一周過生日,爸爸給了我七顆巧克力,我看你一個人坐在那裡很難過的樣子,就想分給你一顆。”
任川的心驀然就暖了,他接過那顆巧克力,一直捂在掌心裡,巧克力融化地不成樣子,他這個金枝玉葉的大少爺這輩子還沒吃過這麽糟糕的東西。
可是他半點都沒有嫌棄,當著小雨桐的面咀嚼起來,眯著眼誇讚道:“真好吃!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巧克力!”
“真的麽!”小雨桐笑起來,眼睛裡都是亮光,他摸了摸任川的大手,“那哥哥你開心起來了麽?”
“嗯。”任川點點頭,“我可開心了。”
小雨桐看著他,“我還有六顆巧克力,那你不開心的時候就找我要。”
任川摸了摸他的腦袋,“好啊。”
頓了頓,他問小雨桐,“咱們兩個現在算是朋友了,哥哥也來給你慶祝生日好不好?你有什麽想要的生日禮物?”
小雨桐的眼睛驚喜了一瞬,而後他含著手指,想了片刻,末了,還有點不好意思,“我……我想當一天的公主。”
他臉上顯出一點羞澀,往被子裡縮了縮,“可是他們說……男孩子不能當公主……”
“不,男孩子也可以當公主。”任川一本正經地告訴他,“女孩子也可以是白馬王子,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能夠被性別左右的。”
他承諾小雨桐,“那哥哥就送你一場公主夢。”
他和小雨桐嘰嘰喳喳地商討起來,什麽公主裙最漂亮,還有迪士尼哪個公主最值得喜歡,整個病房裡都是歡聲笑語的,醫生護士走進來的時候,都有點不忍心打擾。
護士歎了口氣,“骨髓活檢。”
任川聽到骨髓兩個字,心裡頓時就咯噔一聲。
骨髓活檢,就是從髁骨抽取骨髓樣本,這樣才能通過白血病細胞特征分型,來確定以後的治療方案。
那麽長,那麽粗的穿刺針,扎入皮肉的時候,任川看著覺得肉疼,小雨桐死死咬住了自己的拳頭,眼圈都憋紅了,也不肯發出一聲哭叫。
醫生護士拿著骨髓樣本走了,小雨桐的眼淚才遲遲下來,任川緊緊握著他的小手,“沒事了,沒事了……”
“我不疼。”小雨桐抽搭著鼻子,自我催眠,“我不疼……”
病房門口走入一個瘦削的男人,他手裡拎著長長的住院單小票,先看一眼小雨桐,又看向任川,“您是……”
“爸爸!”小雨桐看見了男人,臉上出現了點光彩,他給男人介紹,“這是我的新朋友!”
任川伸出手,“你好,我叫任川。”
男人和他握了一下,“我是雨桐爸爸。”
男人的話不多,在床頭櫃上擺開了飯菜,一盤素菜,一盤炒雞蛋,兩碗清粥,看著還有點寒酸。
任川默默地退出了病房,看著父子二人有說有笑,心中說不清楚是個什麽滋味。
他回到了江桓的病床,因為麻醉,江桓還沒有醒,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如同一具失去顏色的美人像。
任川摸了摸他的臉,湊近了,仔細盯著看,他們之間的距離不足一厘米,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來個接吻。
可任川更想要親吻活生生的江桓。
他坐在病床前,等候江桓醒來,與此同時聯系孟春,讓他以紅十字會的名字給小雨桐捐款治療,並在全國范圍內,尋找骨髓配對。
骨髓配對非常不容易,國內的骨髓庫建立地還不夠完善,只有登記過信息的人才能進入數據庫。
任川聯系了醫院,準備兩天后進行骨髓抽取,登記骨髓信息。
說不定他的骨髓就可以挽救小雨桐的生命。
中午一點的時候,任川等了那麽久,也沒了精神,靠在椅背上打盹,還發出了輕微的呼嚕聲。
江桓在這時候動了動眼皮,慢慢睜開了眼,乍一看見陽光還有點不太適應,眯了眯眼睛。
隨後他就看見了坐在病床旁的任川。
任川趴在椅背上,兩手交疊墊著下巴,暮秋的陽光帶著一縷金色,照射在他臉上,皮膚細膩,細小的絨毛幾乎隱匿在陽光裡。他閉著眼,像是個課後午休的學生,小貓一樣發出呼嚕呼嚕的鼾聲。
剛一睜眼就看到這樣安靜的一幕,江桓的心臟,下意識地動了動。
心臟射頻消融術其實是將點擊導管經靜脈或者動脈送入心腔特定部位,來治療心律失常。
術後要求臥床靜養,靜脈穿刺處需要壓迫六個小時,期間不允許亂動。
江桓起不來床,就這麽靜靜的地將任川看著,把他當成一幅畫來欣賞,半點都舍不得叫醒他。
冷不丁的,任川的鼾聲停了,揉了揉眼睛,睜開來,正好對上了江桓的視線。
他有點沒想到,驚訝地張大了嘴,“你……你醒了!”
任川還沒照顧過別人,手忙腳亂地不知道該乾點什麽,“你喝不喝水?刀口疼不疼?頭暈不暈?難不難受?需不需要叫醫生……”
“過來。”江桓的嗓子還有點沙啞,聲音低沉,他朝任川伸出手,“讓我看看。”
任川走到了病床邊,將手覆蓋在了江桓的手背上,摸了摸,都是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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