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不及當初江川出生的時候。
雖然也是在同一天,他徹底失去了母親。
而這個時候園林當中響起八點整時的報鍾聲,示意眾賓客壽宴即將開始,江天終於從回憶當中抽身,最後看一眼繈褓當中的嬰兒,轉身沒入了門外陰影當中。
四處都找遍了也沒看見江天,江川現在已經如同蒸鍋螞蟻,眼瞅著賓客當中保鏢越來越多,更是十萬火急,心急如焚。
“別急。”任西洲挽著他的手臂,在他耳畔輕聲說道,“你大哥不會這麽容易被抓到。”
江川現在穿一身女士旗袍,大半張臉都掩蓋在紗網頭飾之下, 身姿曼妙而又纖穠合度,與任西洲站在一起遠遠看去就是一對璧人。
大庭廣眾之下穿旗袍,是他今生從未有過的體驗,江川臉上羞恥難言,用扇子作為遮掩湊近了任西洲小聲說道,“我怎麽感覺大家都在看我……”
“應該是在看我。”任西洲表情淡定,“畢竟一世清譽都毀於一旦。”
見他還提貴妃榻上的孟浪之事,江川不由得咬牙,暗中踩他一腳,“住嘴。”
然而下一秒鍾就聽喧嘩之聲響起,江暨本人作為壽星出現在人群當中,身邊跟著足足七八個保鏢,看來他並非表面那般淡定自若。
父子時隔多年再次相見,江川就這麽遙遙望著,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根本不知是何滋味。
而這個時候就聽管家當當敲響幾次杯子,示意全場安靜。
六十大壽在古時算得上是花甲之喜,按照規矩理應由兒子備妥新衣,再親自伺候著穿上。
不過可惜江暨一共就三個兒子,個個都叛逆得不可一世,在八年之前就跟他反目成仇,早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了。
江暨大概是知道這一點,隻簡短致辭,感慨了一下前半生的風風雨雨。
隨後他便著重介紹道,“今日應該算得上是雙喜臨門,我有意再添一喜,湊一個三陽開泰,喜事連連。”
保姆在這時抱著一個繈褓嬰兒走上前,江暨親自接了過來,轉身笑吟吟地對著眾人宣布,“這是我江暨的小兒子,今日是他的周歲生日,此後他也將成為我事業的唯一繼承人。”
那嬰兒的出現簡直就如同晴天霹靂,江川渾身僵硬地呆立在原地,萬萬沒有想到江暨都一把年紀竟然還能給他搞出個弟弟?!
人群當中立刻就有親朋好友詢問,“江董,那第三喜是什麽?”
江暨早已準備好股權轉讓書,正想讓人送上前來,而這時便聽一嗓音肅朗說道,“當然是他江暨背德忘恥,孤家寡人之喜!”
廳堂門口響起一片喧嘩之聲,眾目睽睽之下, 只見江天身穿純黑色的西裝革履,胸口佩戴白色孝花,懷中抱著一張黑白照片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去。
“只聽新人笑,哪聞舊人哭。”他直視著江暨雙眼,在這時冷冷哼笑了一聲,“你還記得今日是我們母親的冥誕麽?”
江川呼吸在這時驟然收緊,眼神直愣愣地看著那張黑白照片。
是、是……
他身形顯得搖搖欲墜,任西洲在這時一把將他抱住,“江川——”
“是我媽……”江川在這時淌下兩行清淚,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委屈,“我從沒見過我媽長什麽樣……”
家裡曾經沒有一張關於母親的照片,江川也從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究竟是何容貌,可奇怪的是……看見這張照片時他卻冥冥當中感應到什麽叫做血脈相連。
現場在這時混亂一片,刺激到懷中嬰兒發出尖銳的嚎哭聲,然而江暨卻無暇去哄。
他此時臉色難堪而又僵硬,死死咬緊自己的牙關,“你——”
“江暨。”江天在這時看著自己曾經不可一世的父親,微微一笑道,“別來無恙。”
第一百零五章 情之所至,冒犯了
當著大庭廣眾的面兒,被這麽直接掀了老底,江暨的臉色難看至極,當場就喝令所有保鏢,“把他給我拿下!”
保鏢隊伍如同鬣狗一樣出動,現場頓時響起尖叫喧嘩,任西洲在這時手疾眼快,一腳踹翻了身邊的香檳塔。
嘩啦啦的倒塌破碎聲,讓旁邊的老先生嚇掉了手中的煙鬥,火星子迸濺到四散流淌的酒水上,藍色火焰立即蔓延開來。
壽宴頓時一片混亂,嘉賓們紛紛逃散,“失火了!失火了——!”
任西洲在這時一把攥住江川手腕,帶著他朝著大門口跑去,“這邊!”
江川不得不拽著旗袍下擺,跟著任西洲穿梭在搖曳火光當中,就好像昔日戰火紛飛裡,一對亡命天涯的愛侶。
總算是從建築當中脫逃出來,兩人臉上全都烏漆嘛黑,他們相視一眼竟然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江川從懷中掏出手帕,仔細擦拭著任西洲臉頰上的灰塵,眼波流轉間滿是情愫,“你現在可真狼狽。”
“那有什麽辦法?”任西洲同樣笑看著他,在這時忍不住調侃道,“江小少爺就算是想要天邊月,鄙人也得想辦法去摘。”
總算是擦乾抹淨,江川手裡拿著髒兮兮的手帕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然而任西洲卻伸手接過,珍之又重地收入懷中,“這可是證據,要好好收著。”
江川忍不住追問,“什麽證據?”
“毀我一世清譽的證據。”任西洲湊在了他的耳畔,咬著牙關低笑一聲,“江小少爺要是始亂終棄,來日我便帶著這條手帕去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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