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手中的香檳杯便這麽當啷落地,只聽砰的一聲碎響。
他心中似有重錘敲擊,幾乎無法呼吸,在這時死死咬緊牙關——
竟然是……貝幼珊。
第一百零四章 江暨,別來無恙
聽見玻璃破碎的聲響,周圍人士寂靜了一瞬, 紛紛循聲看來,然而原地只剩下四分五裂的香檳杯,根本不見人影。
身穿禮服的貝幼珊在這時伸手捂住紅唇,並抬眼看向身邊男人,用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見的小聲,“婚約你到底考慮的怎麽樣?”
任西洲卻好像是沒聽見,只看著她施以粉黛卻不見清秀的臉龐,忽然道,“你口紅好像沒塗勻。”
貝幼珊吃了一驚,連忙從手包當中掏出小鏡子,仔細一看後發現根本不是如此。
但是等她一抬頭,身邊竟然已經沒有了人影,不由得咬牙切齒,“任西洲——”
任西洲確信自己方才在人群當中看見了江川,今天是江暨的六十大壽,他不確定江川出現在這裡究竟是要做什麽,但他唯一知道的是,現在他們二人之間根本容不得任何誤會!
宴廳當中不見人影,那就只能在二樓,他匆忙拾級而上,果不其然在欄杆邊看見熟悉的背影,“江川——”
然而趴在欄杆上抽煙的人轉過身來,露出茫然的表情,“啊?”
竟然不是江川?!
任西洲腳步猛一停頓,然而這時就聽一道低沉而又威嚴的嗓音響起,“你在說誰?”
任西洲轉過頭去,瞳孔不可思議地一顫,“江先生。”
江暨正在跟幾個董事坐在屏風後頭喝茶,他雖然已經六十,卻仍然龍精虎猛,此時身穿玄紋暗色的緞面長袍,除卻頭髮花白了一點,看上去風采不減當年。
“抱歉。”任西洲微微頷首,“是我擅闖了。”
“你剛剛在喊——”江暨卻如狼似虎般緊盯著他,“誰?”
還不等任西洲開口,便有老董事搶先說道,“聽起來像是……小川吧?”
另一位董事笑著接口,“哎,當年小天小北小川是多麽令人羨慕的三兄弟啊,今日父親六十大壽,總得回來看看吧?”
江暨臉色已經相當難看,家門逆子是他此生最大的汙點,更何況在六十大壽當天被人頻頻提起。
他一把抓起紫砂壺摔向了案幾,暴怒至極地大吼一聲,“不過是三個孽畜!”
幾個董事心懷鬼胎地對視一眼,江暨茶也不喝了直接負手離去,不多時就見樓下保鏢開始在人群當中搜尋。
任西洲轉身飛快下樓,隻想更快一步找到江川,不然落到江暨手中還不知是個什麽下場!
他一路追著蛛絲馬跡,總算是在博物間中找到了人影,江川倚靠在貴妃榻上正呆呆地看著窗外魚池,連背後響起腳步聲都一無所覺。
任西洲明明肺腑當中驚濤駭浪,卻在這時強行忍耐,小心翼翼走上前喊了一聲,“江川……”
江川循聲望來,露出一張淚痕斑駁的臉來,“你——”
而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保鏢的談話聲,“一隊搜查這幾間房,二隊搜查東邊幾間……”
匆匆腳步聲顯然直奔這裡而來,任西洲在這時撲上去把江川按在懷中,咬緊牙關叮囑,“別出聲。”
江川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愣愣地看著他,然而下一秒鍾任西洲就開始撕他身上衣服,叫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你幹什麽!你……”
任西洲卻在這時俯身將他深深吻住,把所有的驚叫聲都吞吃入腹。
江川心裡根本就不情不願,此刻拚了命地劇烈掙扎,不斷蹬腿往任西洲身上踹去,而就在這時背後大門被人一把推開,保鏢探身進來,“這裡有……”
緊接著他們就當場愣住,沒成想壽宴之上竟然還有人行歡。
任西洲在這時抓起個花瓶便狠狠砸去,同時怒斥道,“滾——!”
保鏢們立刻訕訕退去,並體貼地替他們關上了房門。
直到腳步聲完全消失之後,任西洲才稍稍松一口氣,把人從懷中放出來,然而沒想到下一秒鍾便被狠狠扇了一耳光。
江川渾身上下衣衫不整,正眼尾通紅,咬牙切齒地看著他,“你個禽獸……”
任西洲挨了一耳光也不見惱怒,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示意他,“噤聲,江暨正在找你。”
江川吃了一驚,心想到底是什麽時候被發現,然而緊接著他就想起更重要的事情——江天還不知道這些!
他一把抓住任西洲的手腕,面露急色道,“大哥!我大哥也在壽宴上!”
而此時的江天正站在一間嬰兒房中,凝視著面前繈褓當中的不滿一歲的嬰兒,肅穆而又沉靜地點燃一根雪茄。
大概是察覺到氣氛有些不正常,原本陷入熟睡的嬰兒忽然驚醒,睜著一雙懵懂而又無辜的眼睛,牙牙學語地朝屋中唯一一個大人伸出了手掌。
江天就如同雕塑一般,光影穿窗而入,將他的面容映襯地更加陰沉整肅。
好長時間都沒有人搭理,嬰兒終於開始委屈,小嘴一癟準備嚎啕大哭。
直到這個時候,江天才伸出手掌,準許他握住了自己的食指。
曾幾何時,十幾歲的他也是這般面對著江川,看著他從繈褓嬰兒逐漸長大,離開自己的懷抱在風雨當中跌跌撞撞。
現如今面前的嬰兒同樣能夠算作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然而他卻感覺不到任何血脈相連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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