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安的膝蓋就頂在他的兩腿中間的危險地帶,只要稍有不慎就是雞飛蛋打的結局,他像是蛇蠍一樣附在了戎驍的耳畔,輕輕呵出一口氣,“那你倒是說說是什麽見面禮啊?”
冷汗就這麽從額角滑落下來,戎驍的喉結顫動了一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殷淮確確實實是給他了見面禮……
兩個結結實實、毫不留情的大耳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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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他不允許我查找媽媽死亡的真相。”可是聰明如雲子安,怎麽可能猜不到實情,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牙關死死咬著,極力控制住自己聲音當中的顫抖,“所以……他都知道些什麽?”
雲子安和這位親舅舅見面的次數寥寥無幾,還是在母親的葬禮上,他第一次得知原來自己還有一個親舅舅,之後便是在他升學出國這樣的人生大事發生時,殷淮從未缺席,總會邀請他共進晚餐然後送上一份親手準備的禮物,但除此之外並不會過多干涉他的人生。
淡漠,疏離,孤冷……是雲子安對自己這位小舅舅的印象和評價。
“在衛生間裡,我通過電話和你談到媽媽……”雲子安不自覺將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聲音沙啞顫抖著,“他的手下竟然會第一時間出現在我背後,說明他一直以來都在監視著我……”
“他允許我進入娛樂圈,一直看著我這麽胡作非為卻不加製止,但當我表露出對當年真相的探尋時……卻派人把我帶到這間別墅……”難以言喻的情緒宛若嗜血狂獸一樣在肺腑當中橫衝直撞,讓雲子安險些說不出來話,雙眼爆紅地看向戎驍,“他一定知道什麽對不對?我媽媽到底是怎麽死的?是誰殺了她?”
質問一聲比一聲急促,宛若驚雷一樣炸響耳邊,雲子安簡直是要瘋魔了,“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這一瞬間,戎驍的心情簡直是太複雜了,肺腑內充斥著懊惱、無能為力與追悔莫及,他甚至感覺這些情緒在體內膨脹成了氣球,將他的身軀撐到只剩下了表面一層薄薄的血皮。
他無法阻止雲子安去為自己的媽媽討回失落多年的公道……
但是他也不能放任雲子安在前往深淵的路上一意孤行……
“從長計議好麽?”戎驍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下來,“爰爰,我知道這件事對你的意義有多麽重大,但正是因為這樣,我們必須更加的小心謹慎……”
雲子安的眉頭死死擰成了疙瘩,甚至不敢相信這是從戎驍口中說出的話,遍布血絲的瞳孔不住顫抖,“從長計議?”
下一秒鍾情緒就仿佛是擠壓多年的活火山,一經點燃噴發之勢便是天摧地塌、山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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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從長計議了多少年?”雲子安的眼眸已經是血紅一片,“如果別人對你說,你媽媽死於非命,你這麽多年的孤苦是他人一手造成,你還能不能忍住,你還能不能從長計議——!”
說到這時,他的眼角滑落下來兩行濕漉漉的淚痕,整個人看上去就仿佛是風中蕭瑟的枯葉,清瘦而又顫抖,“你知道我為這個真相都放棄了什麽麽……”
“三年前婚禮前夕……雲惟彬用一位知曉當年內情的家仆,逼我放棄掉手中的所有股份家產,除了‘雲’這個姓氏,那時候的我一無所有……”
“虎狼環伺,舉步維艱,我都可以不在乎,因為還有你可以依靠,但是……”雲子安血紅的眼神幾乎要在戎驍身上灼燒出洞來,“……婚禮當天,你卻一走了之。”
提到三年前的婚禮,戎驍臉上的血色頓時消失的乾乾淨淨,喉結劇烈顫抖著,如鯁在喉的痛苦讓他說不出來半個字,“……”
那場缺席了的婚禮,是他對雲子安永遠的虧欠。
雲子安放開了桎梏著戎驍的手臂,踉蹌著倒退了兩步,他用手捋了捋被眼淚沾濕了的碎發,聲音裡透著滿滿的疲憊與失望,深深呼吸了一口,“……你從長計議去吧。”
隨後他就這麽逆著光影搖晃著走向了長廊盡頭,背影看上去相當清瘦孤苦,卻把這一條路走的那麽義無反顧。
戎驍就仿佛是石化在了原地一樣,強悍如他,竟然在此刻脆弱到仿佛輕輕一擊就能化作滿地齏粉,甚至於都不敢拔步上前將雲子安給追回來。
他的喉嚨仿佛被融化不開的酸澀硬塊給堵住了一樣……
靜默良久後,戎驍突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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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一片燈紅酒綠,搖曳晃動的光影中,顏斯都不需要怎麽可以打扮,光是往那兒一坐,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的都是露骨的性感,他握著一杯漂浮著鑽石冰的金酒,坐在吧台邊,懷中還摟著個清秀精致的少年,活脫脫一副骨肉生香,此時此刻接到雲子安的電話,顯然是不太情願,“你說什麽?”
酒吧內人群被酒精點燃到亢奮,燈光之下一派群魔亂舞,鼓噪的音樂震動著耳膜,讓人根本聽不清電話中的聲音,實在是無可奈何,顏斯將懷中跟他耳鬢廝磨的少年一推,少年錯愕至極,忙不迭大喊,“顏——”
哢嚓一聲顏斯點燃了香煙叼在嘴上,對少年的呼喊置若罔聞,朝著酒吧後門的方向走去,“你不是去參加綜藝了麽?怎麽……”
電話那頭的雲子安根本不作解釋,只是用平淡至極的口吻,“你滬市那套郊區的私宅地址和大門密碼發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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