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梁駿見他這樣,眉頭輕微擰了一下,顯然是沒料到,他竟然會采用這樣的方式。
正常人在進行這樣的賭局的時候,不可避免要在心中計算,出牌的先後順序以及手中的紙牌組合,比起將所有的機會都交給了縹緲不可信的命運,還不如依靠自己的頭腦來進行計算。
但是戎驍竟然一眼都不看,顯然是將一切都交給了命運來做決定。
但這也就避免了,對方從自己表情窺探出紙牌內容的可能性。
因為連戎驍自己都不知道。
莽撞,卻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傅梁駿的嘴角當即就挑起來了,“有意思。”
他從手中的紙牌中抽了兩張出來,背扣在了桌面上,眼睛緊盯著戎驍的瞳孔,就如同奸詐的獵人一般,想要覓得獵物的蹤跡,“輪到你了。”
這張賭桌上壓著的可是潑天的富貴以及不可承受其重的人命,換了常人恐怕,坐在這都要恐懼到尿褲子,戎驍的臉上卻看不出什麽表情,甚至於連眼都沒有抬一下,隨手抽了兩張牌打出去。
身邊立刻就有戴著手套的荷官揭曉二人的牌面,傅梁駿兩張紅心牌,光是花色就比戎驍的兩張草花大了不止一倍。
這天差地別的花色,就如同判官手中敲下的響錘,輸贏立現。
那一瞬間,戎驍凝視著四張紙牌牌面的瞳孔,一寸一寸地爬上的血絲,命運的天秤並沒有向他這邊傾斜絲毫。
傅梁駿雙手交叉放在下頜下面,好整以暇地看著戎驍,“承讓。”
然而下一秒鍾,他的聲音就變得冷酷無情,對著自己的手下下令,“脫——!”
牢牢鉗製著雲子安的黑衣保鏢們聽到命令,立刻動手,粗暴用力地撕扯他身上的襯衫,然而卻遭到了雲子安的劇烈反抗,他幾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拚了命的掙扎嘶吼,“別他媽碰我……滾……”
就在這個時候,椅腳磕碰地面的聲音響起。
戎驍剛站起來,瞬間就有無數的槍口從四面八方對準了他,“不許動——!”
傅梁駿用手指扣了扣桌面,抱歉地看向了戎驍,“怎麽,想反悔?”
“不……”戎驍的眼眶已經紅了,銳齒咬死了自己的嘴角,“我……”
“我給他脫。”他用布滿血絲的瞳孔凝視著傅梁駿,“讓你的手下退開。”
成王敗寇已定,傅梁駿不介意手下開恩,反倒是戎驍現在這個模樣,極大地取悅了他,嘴角一挑,“可以。”
他揮了揮手,黑衣保鏢們當即就推開,但卻呈現包圍圈,並沒有放松絲毫警惕性。
戎驍沉默不語地走到雲子安面前,時隔多日,他們再次相見,沒想到確實在這樣的情形之下。
“抱歉。”戎驍的嘴唇蒼白而顫抖,手掌貼上了雲子安的臉頰,小心翼翼地就仿佛他是什麽易碎的瓷器一樣,“爰爰……”
雲子安的眼眶也不免在此刻紅腫起來,他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將臉頰緊緊貼在戎驍溫熱的掌心,汲取這片刻的溫存,“沒事。”
“二位。”而充當看客的傅梁駿,卻不想看到這樣的戲碼,修長的手指撐著額角,出口催促,“麻煩動作快一點。”
“沒事的,戎驍。”雲子安伸手覆蓋在了戎驍的手背上,牽引著他的手,按在了襯衫領口的扣子上,“沒關系……”
戎驍的兩頰已經咬緊若頑石,雄性生物與生俱來的佔有欲,讓他此時此刻承受著山一樣的壓力,肌肉健碩的臂膀絲毫沒有力氣,手指甚至於連一顆小小的扣子都解不開。
傅梁駿此時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他揮了揮手,黑衣保鏢立刻將手中的槍支哢嚓上膛,槍口直指雲子安的後腦,“五,四,三……”
戎驍聲音已經低啞宛若被砂紙磨過,“對不起……”
他就這麽顫抖著手指,將雲子安身上的襯衫扣子一顆顆解開,露出雲子安纖瘦單薄的身體,只不過是半月,他就已經肉眼可見地瘦削下去,甚至連肋骨都清晰可見。
傅梁駿上下一打量,不由得笑了一聲,“真是好顏色啊。”
他挑釁一樣的看向了戎驍,“還要繼續麽?”
這大概是作為男人的莫大恥辱。
戎驍閉了閉眼,在_嬌caramel堂_長達十幾秒鍾的沉寂之後,才從顫抖的齒關發出聲音,“繼續。”
第二輪,輸。
第三輪,輸。
第四輪,輸。
似乎結局已經在一開始就展露出端倪,喪失了先機的戎驍,根本無法在傅梁駿耳朵手下取得勝利,何況他根本就不擅長賭博。
現如今他身上已經顯露出窮途鬥獸一樣的頹靡與掙扎,眼球被通紅的血絲包裹住,似乎連眼神都能泣出鮮血來,咬死的嘴角已經是血肉模糊。
雲子安的身上就剩下最後一條底褲了。
大局盡在掌握,傅梁駿手中玩弄著從雲子安身上扯下來的領帶,戲弄一樣看著賭桌盡頭的戎驍,看著他焦頭爛額的模樣,心情愉悅到了頂峰。
“還賭麽?”傅梁駿微微笑著,“不賭也可以。”
咣當一聲,他將一把匕首拋擲到了賭桌上,“把他的人頭留下。”
匕首與賭桌磕碰的鏗鏘聲,無疑讓心臟墜入深淵。
戎驍神似走投無路了的雄獅,身形已經到了搖搖欲墜的程度,他抬起頭來,隔著長長的賭桌,朝雲子安看去了一眼,眼神複雜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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