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一下電腦上的病單:“你叫薑樂忱?”
“是!”輪椅上的年輕人舉起手。
“腳傷了?”
“對的。”薑樂忱撩起褲腳,露出穿著拖鞋的左腳。
原本細瘦骨乾的腳掌整個腫脹起來,腳的外緣部分滿是淤青,甚至擴散到了踝骨下方。
醫生戴上一次性醫用手套,一邊抬起他的小腿,一邊輕輕觸碰他腫脹的地方。
“應該是第五蹠骨基底部骨折了,沒有斷骨偏移。”薑樂忱輕輕倒吸了一口氣,忍痛說,“現在還沒消腫,沒法上石膏,只能麻煩您先上個夾板固定了。”
醫生:“你照過片子了?這是那邊給的初步診斷結果?”
“照過了,但是結果還沒拿到。不過八九不離十吧。”
醫生:“你這個八九不離十是誰做的診斷?”
薑樂忱抬手指了指自己:“我自己給我自己下的。”
醫生:“……”他最煩就是某些武行,受了傷依舊一副自以為是的模樣,真要自己能給自己治病,還來醫院做什麽?
想到這裡,醫生嚴肅開口:“你是醫生我是醫生?”
本以為這句話能讓年輕人閉上嘴巴,沒想到年輕人居然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不瞞您說,我也能算是半個醫生,我以前也遇到過蹠骨粉碎性骨折伴開放性傷口的病患,跟台做了克氏針和骨板的雙重固定,所以我剛才一摸我就知道情況了。”
醫生震驚:“……你學醫的?”
難道學醫依舊救不了中國人嗎?可是棄筆從內娛,應該更救不了吧???
薑樂忱:“不是,我學農的。”
醫生:“……啊?”
薑樂忱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我是獸醫——我剛才說的病患,是一隻哈士奇。”
……
小薑同志在片場負傷,醫生幫他簡單處理了一下,打算等他什麽時候消腫了,再看要不要打石膏。離開診室時,助理小姑娘沒讓隨行的工作人員插手,艱難地推著他的輪椅走了出來,她盯著薑樂忱腳上的夾板,她緊張得渾身發抖,眼淚都要下來了。
薑樂忱剛吃了止疼藥,稍微有點蔫兒,他見小助理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打起精神安慰她:“沒事的,這就是小傷,我停工幾天養足精神就能下地了,到時候繼續拍戲,戲服那麽長,蓋著就好了,不會耽誤工作,你不用這麽緊張。”
小助理一邊抹淚一邊搖頭:“我沒照顧好你,是我的不對。”
薑樂忱嘖了一聲:“好啦,你還怎麽照顧我呀,你是能替我飛還是替我演?這事歸根結底是影視城的問題,純屬豆腐渣工程,除非你能穿越回過去,親自給瓦片抹水泥,要不然這事就怪不到你身上,你自責什麽呀?”
他話音還沒落,他兜裡的手機突然接連嗡了幾聲,他掏出來一看,發現居然是聞桂給他發來的視頻邀請。
他們兩個人已經好久沒有打過視頻電話了,小薑拍戲辛苦,又實在不知道怎麽面對他,所以每次都借口不方便,拒絕聞桂的視頻邀請。
他沒想到,他剛受傷,聞桂就給他打了電話——這該不會是什麽奇奇怪怪的心電感應吧?
他猶豫兩秒,最終還是狠心按下了拒接鍵。
@小薑小薑不愛吃薑:【您拒絕了視頻邀請】
@小薑小薑不愛吃薑:有什麽事哇,我現在在外面,不方便接~
@折桂:好。
@折桂:那你什麽時候方便,我再給你打。
@折桂:我有三天休假,回療養院看我媽媽。
@折桂:她總聽我提起你,很想見見你。
薑樂忱:“……哎呀!”
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是聞媽媽要見他!
聞桂行程非常忙,從春節之後,他就再沒時間回家見母親。他媽媽從幾年前開始,一直在與腫瘤做抗爭,直到去年聞桂大火之後,他才還清了欠債,又給她請了最好的醫生、搬去了一家環境幽靜的療養院。
薑樂忱又不是鐵打的心臟,哪裡說得出拒絕的話。明明他一分鍾之前才拒絕了他,現在風頭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調轉。
@小薑小薑不愛吃薑:那你等等我哦。
@小薑小薑不愛吃薑:我一分鍾之後給你打回去。
他翹著受傷的左腳催促小助理:“快快快,給我找個安靜的角落。”
小助理左右看看,給他推到一處僻靜的牆腳,他回頭仔細觀察,見身後的牆壁乾乾淨淨,既沒有懸掛科室的宣傳,也沒有貼著醫生的照片,看起來就和普通大白牆一樣,他才定了定神,按下了視頻通話鍵。
嘟嘟幾聲後,視頻接通。
許久未見的聞桂出現在屏幕那一端,他的頭髮長了許多,髮根長出了黑色,熟悉的銀色月牙耳墜扣在他的耳骨上。
連軸轉的死亡行程最是催人成長,每次見面,聞桂都比上一次更成熟;明明眉眼還是那個眉眼,但以前的“美少年”感不知何時悄然褪去,現在的他俊美得像是一柄出鞘的劍,毫不掩蓋自己的鋒芒。
他和他已經有將近一個月沒見過面了,視頻剛一接通,薑樂忱就覺得心口一跳,莫名其妙地有些不敢看聞桂的眼睛。
明明以前他們玩眨眼挑戰時,兩人近到鼻尖相碰,薑樂忱依舊坦坦蕩蕩的。
小薑的目光沒有多停留,匆忙從聞桂身上移開,看向聞桂身旁的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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