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威亞輔助,薑樂忱還是後空翻翻到腰痛,他被吊在半空,機械吊臂掛住攝像機,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沒有一點溫度。
“小薑,咱們最後再保一條。”導演的聲音從旁邊的擴音器裡傳來。
“好……”薑樂忱打起精神。
導演的嘴就是騙人的鬼,信渣男這輩子再也不出軌,也不要信導演說“最後一遍”。
隨著“action”的聲音響起,薑樂忱瞬間就進入了角色狀態,面對迎面而來的大斧,他不躲不避,迎難而上,雙腳踩住斧子!
腰間的威亞猛地向上拽去,薑樂忱身體一輕,整個人飛到空中,同時借力往後一翻。少年柔韌的身體在廣袖戲服下飄飄若仙,於半空中劃出一道令人驚豔的弧度,然後又輕飄飄地落於房簷之上。
“你這黑熊精,忒不地道!”少年雙手叉腰,氣洶洶說,“說好是門內切磋,你卻下殺招,這麽多師兄師姐師叔師祖看著,你就如此不要……啊!”
就在所有人以為這一遍穩過可以放松之時,異變突生——薑樂忱腳下的那片瓦片突然晃動碎裂,連帶著周邊其他磚瓦都塌陷了!
站在房簷上的薑樂忱猝不及防,整個人失去重心,瞬間從房簷上滾落!
他下意識地想要拉緊身上的威亞,但事發突然,威亞組也來不及反應,薑樂忱完全失去支撐,只能下意識地做出防衝擊姿勢。
下一秒,他重重摔落在地,順坡而下的磚瓦全都砸在了他的身上!
煙塵四起。
“——小薑!”顏嫣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她拖著長長的裙尾和一身的配飾,滿面驚慌地向著事故發生的地方跑去。
她的一聲驚呼讓周圍人驚醒過來,導演組、武指組、威亞組都慌了神,飛速衝了過去。
只見薑樂忱伏在那裡,碎裂的斷瓦全都砸在他身上。工作人員們七手八腳地搬開他身上的東西,導演衝在最前面,心急地問:“小薑,你怎麽樣??”
“我……我還好……”薑樂忱整個人都被砸懵了,灰頭土臉地坐起身,他意識不到痛,更意識不到怕,瘋狂分泌的腎上腺素讓他整個人心跳加速,大腦一片空白,導演問什麽,他就答什麽。
“小薑,你身上好多血……”顏嫣聲音都在打顫。
薑樂忱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只見他原本仙氣飄飄的戲服上染了不少血跡,身為打工人,他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居然不是“我受傷了”,而是“戲服被弄髒了不需要我出乾洗費吧”?
他伸手想摸摸戲服,結果越摸、血跡越多。
薑樂忱:“……?”
他翻過手腕,只見他的右手掌心血粼粼的,那是被威亞鋼絲割出來的傷口。
薑樂忱傻乎乎說:“原來是手在流血。所以摸哪裡,哪裡才會都是血……”
顏嫣也顧不得說他傻了,她是真心把薑樂忱當弟弟,見他在劇組裡受了傷,她比任何人都著急。
旁邊的工作人員七手八腳想要把他扶起來,可是薑樂忱的腳剛一用力,一股刺骨的疼痛就從左腳下傳來。
“哎呀,”小薑摸了摸自己的左腳,語氣平靜地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我好像第五蹠骨基底部骨折了。”
……
“醫生!醫生!!醫生在哪兒,這裡有人受傷了!”
臨近下班時間,豎店人民醫院骨科門診來了一位新病人。
這位新病人是坐著輪椅進來的,雖然穿便服、留短發,但他的發際線處有假發遺留的痕跡,臉上的妝也沒來得及卸掉。
他的額頭有些小擦傷,已經提前處理過,右手纏著厚厚的繃帶,左腳抬起,沒穿襪子隻套著拖鞋。
看到這位患者的打扮,骨科醫生見怪不怪地想:哦,又來了個打戲受傷的小藝人。
豎店是影視基地,每天在影視城裡開拍的古裝劇組多到數不清。古裝劇總要飛簷走壁,稍一疏忽就容易受傷,每個武行身上都是大傷疊小傷,所以他們骨科永遠是醫院裡最忙碌的診所。
推著輪椅的男人身材魁梧,估計就是劇組的武行;跟在輪椅身旁的小姑娘抱著外套拿著包,應該是藝人的助理;至於坐在輪椅上的年輕人,看起來年紀不大,長得倒是蠻俊的,原本白皙的臉上有一些輕微擦傷,但並沒有折損他的美貌。即使醫生在豎店見慣了帥哥美女,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不過,長得再好看還是要排隊。
“這裡是醫院,請安靜。”骨科醫生對陪同的工作人員說,“沒看到前面還有病人嗎?”他指向一旁等待的病人:“你看看前面這些人,哪個不比他重?”
工作人員正要反駁兩句,坐在輪椅上的年輕人搶先開口:“您先忙吧,我沒有開放性創口,已經提前冰敷過,我可以等的。”
骨科醫生心想:這個小演員倒是挺守規矩的,不像有的演員,稍微受一點傷就哭天搶地,恨不得整個醫院都為ta一個人服務;至於他們的經紀人,更是一副“治不好ta你就給ta陪葬”的架勢。
醫生抓緊時間為前面兩位病人看診,又過了半個小時,才讓護士通知那個坐輪椅的年輕人進診室。
年輕人嘴唇有些發白,但精神看上去還好,一雙有神的眼睛左右張望著,即使坐在輪椅上也不安分。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醫生心想,看樣子應該不是什麽嚴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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