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迫切地繼續說:“他比我大兩歲,也比s大,我和s同年的,他是冬天生的,哦,我知道了,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不怕熱。”我笑著在煙灰缸裡掐滅煙頭,男人也笑,笑得很淺,我交叉著雙手靠在桌邊,說道,“醫生說,你怎麽又做菜割破手,你做菜用的是玻璃刀嗎?他看著我說的,我也看著他說話,我說,我不是小偷,你不要找警察啊,我說,我是偷東西沒錯,偷的是心,結果偷到的每顆心都是玻璃心,一捏就碎了。醫生聽了,笑得好開心。我等他下班,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點東西。他下班很晚了,我們去喝魚頭湯,還喝了點啤酒,他去上廁所,我去廁所堵他,他問我是不是來旅遊的,我親了他。我和他在廁所隔間裡親……”我想到一個更適合的詞,“接吻。”
男人問我:“怎麽樣,他的身上有s的味道嗎?”
我說:“我知道了,怪不得我忍不住什麽都和你說,什麽都和你講,我的嘴巴比我的大腦判斷得更快,我不說不講,反正也已經全被你看穿。你懂好多。
他是不是也在誰的身上追蹤過阿華的味道?我問他:“你在誰身上聞到過阿華的味道?”
男人聳了聳肩膀,一派輕松:“是有人在阿華身上找我的味道。“
“操。”我先是笑,接著抬起雙手,著實無奈,也無解。我實在不解。我說:“為什麽我們的愛情故事都這麽畸形?要是寫成小說,讀者看了一定要罵街,哪來這麽多變態不正常愛情故事?”
男人還是聳肩膀,臉上仍舊帶著點輕輕淺淺的笑。他說:“讀者只能理解他們能理解的故事,可是我們又不靠他們的理解活著,無所謂。”
我問他:“你喜歡阿華什麽?”
男人反問我:“你試圖理解我的愛情故事嗎?”
我笑了,幾乎趴在桌上,我說:“你的愛情故事和我的有什麽不同嗎?”
男人說:“我和阿華屬於兩個世界,我本身就不報什麽希望,s和你屬於一個世界,他愛男人,只是不愛你,你有希望,更絕望。“
我趴在了桌上:“那是我比較慘,我好慘。”
我摸到男人的酒杯,我坐起來一些,喝了一口他杯裡的酒,確實是威士忌,不怎麽冰了,怪辣嗓子的。我咳了聲,放下酒杯,握著,看著裡頭飄浮的冰塊,說:“我和醫生上床,他問我,對三人行有沒有興趣,我說,有,我說,我還對別的東西感興趣。我拚命暗示他。他帶我去他家裡。他說,等一下,我的朋友馬上過來。我說,好的,我去洗個澡。我洗好澡出去,s來了。他沒有問什麽,沒有說什麽。”我又喝男人杯裡的酒,酒快被我喝完了,幾塊冰撞到一起,脆脆地響。
我抬起眼睛看男人,說:“s把醫生綁起來,用一種紅色的繩子,我點蠟燭,用燭火燒那個醫生的乳。環,他一下子就很興奮了,硬了,硬邦邦的,s給他下面帶上皮套,勒得很緊,他就叫啊,聽上去很痛苦。他的耳朵變得很紅,摸上去還燙燙的,我們玩角色扮演,他是賤狗,s是嚴厲的主人,我是無知,卻澀情的路人甲,這頭賤狗好賤,在主人眼皮子底下蹭路人的腳,求。歡,求愛。他親我,親得畏畏縮縮的,我按住他,親得很用力。”
我一口氣悶掉了杯裡剩下的威士忌。我說:“s也親他,我又親他,s還插進去,我也插進去。”
“那個醫生睡著之後,我去客廳看電視。s來和我說話。他一邊穿衣服一邊和我說話,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回去。我問他,你不在這裡睡覺?他說,他都是回家睡。他家裡,我住他家裡的時候,那時候我還是住他家裡的,我和他住一間房間,睡一張床。s的弟弟在美國讀書,暑假回來,看到我,問我是不是來和s結婚的,他說,台灣現在可以登記結婚了。”
我笑笑:”s的二哥問我,你是老三的男朋友哦?”
男人說:“你說過了。”
我怎舌頭:“好聽的話,讓我多說幾遍嘛。”
我趴在了桌上,頭枕著胳膊,大約是喝了太多酒了,頭有些暈,犯困。我說:“要不是我媽診斷出了乳腺癌,她是不會來找我的。”
我想到了:“那晚電視上播《遺願清單》。我就想,這個主意蠻不錯,我也要做一個遺願清單。”
“我沒絕症,范經理每個月都要我們去體檢。”我打了個酒嗝,“就是我們工作的地方,那家按摩店,好再來的經理。”
男人喃喃:“范經理……”
我點頭,看他:“也是孤寡老人,一輩子沒個伴,可能就是因為沒有伴吧,照顧這個照顧那個。”我說,“是個好人。”我又說,“不是貶義,不是諷刺,他人真的不錯的,雖然他一直屁精屁精的罵我們,操,他自己不也是嘛,哈哈,”我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他罵小寶罵得最凶,小寶啊,他睡覺很淺的,也很難睡著,只有很放松的時候才能睡著。”
我確實喝多了,講起話來都毫無頭緒了,一點邏輯都沒有,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我的嘴巴再不受我的大腦控制了,我的大腦總是慢我的嘴一步,我想想,我剛才講到……我看了看男人,說:“不好意思,我喝多了。”
男人笑了,一雙眼睛望著我,卻不像在看我。隔著我,他在看什麽呢?我看他,望著他,隔著他,我又看到了什麽……
我一震。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