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驚醒後,蘇折夜懵了片刻,大腦又暈又疼,有點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視線所及卻是一片繁華,燈火通明,將這片建築物照得亮若白晝。
蘇折夜逐漸回過神,直起身子,發現自己在基地旁的一個商圈。
他按了按太陽穴,突然記起從精神病院到這個商圈是經過基地的。
……可能顧垣要買什麽東西吧。
蘇折夜沒有多想,又靠回了椅背。
車內暖氣依舊開得很高,已經融化得差不多的冰袋被放在了後座,應該是怕車內空氣不循壞,駕駛室那邊的窗戶開了一個小縫,而自己身上蓋著一件隊服外套——不過不知道為什麽,衣領後那處ID寫著Dye,是隨染的。
大腦暈暈沉沉,臉側的疼痛已至麻木。
蘇折夜閉上了眼,卻半晌都沒有睡意,於是又睜開,目光放空望著窗外。
約莫過了五六分鍾,他突然看到顧垣走了過來。
蘇折夜懶得起身,於是朝顧垣眨了眨眼。
沒想到他直接走來了副駕駛這邊。
顧垣拉開車門:“折夜,你醒了。”
蘇折夜:“嗯。”
顧垣把手裡的袋子遞了過來:“要不要吃點甜的。”
蘇折夜一怔,看去。
包裝袋顯示是外灘邊一家頗為高檔的甜品店,生意極好,平常都需要排隊很久。
裡面有一杯溫熱的黑糖珍珠鮮奶,和一個精致又誘人的草莓慕斯小蛋糕。
蘇折夜又是一怔:“這是……?”
“聽說吃甜的會讓人心情變好。”
顧垣身體前傾:“自助餐時見你拿了一個草莓味的慕斯蛋糕、但走得急沒有吃,想著你也許會喜歡這個味道。”
蘇折夜靜了半晌,接過,突然出聲:“顧長官,我想抽煙。”
“我去給你買。”
顧垣把另一手拎著的藥膏放在後座、裹好紗布隔溫的新冰袋敷到蘇折夜臉側,然後輕輕關好車門,重新走進夜色。
蘇折夜下意識按住冰袋,目光卻一直追隨著顧垣的背影,直至完全看不見。
他有些晃神,發了會兒呆,然後低下頭,打開蛋糕的盒子。
舀了一杓送進嘴裡。
奶油像是冰激凌的質地,冰冰涼涼,綿密細膩,入口即化。
不算特別甜,但順著喉管流進心裡,也好似驅散了不少心情的陰霾。
於是顧垣買好煙和火機走回來時,透過車窗,就見蘇折夜捧著蛋糕,微垂眼瞼,小口小口認真地吃著。
更像隻小狐狸了。
……然而自己沒有保護好,讓他受傷了。
心臟忽的一疼,顧垣不由加快了腳步。
都怪自己。
以後不能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折夜。”
顧垣打開副駕駛車門,把煙和火機遞給他。
“謝謝。”
蘇折夜接過,放在了自己腿上。
顧垣半跪在他身邊,還是那個姿勢,從駕駛室中間拿過冰袋,敷在了蘇折夜臉側。
“我不用,你開車吧。”
蘇折夜舔了一下唇邊的奶油,音線有些含糊。
“沒關系,等你吃完。”
蘇折夜沒有說話,於是繼續小口吃著蛋糕。
等他吃完,顧垣自然而然接過空盒和叉子,拿去一旁的垃圾桶扔了。
上車後,顧垣側過臉:“還有什麽想吃的麽?”
蘇折夜還有些發呆:“想喝酒。”
顧垣沉默了片刻:“折夜,喝酒會使血管破裂,還會出現軟組織水腫症狀。忍一忍,過兩天我陪你去喝好嗎?”
“好吧。”
蘇折夜倒是答應的很爽快,只是眸底沒什麽神采,像個精致美麗卻沒有人氣的提線玩偶。
顧垣又道:“你想抽煙就抽吧,我可以聞煙味的。”
蘇折夜應了聲。
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後,他放下了車窗。
然而要拿煙盒時,他的余光看到了手邊的奶茶。
蘇折夜注視了一會兒奶茶,不知怎的,突然就不想抽煙了。
他又合上了車窗,拿過吸管插進奶茶,抿了一口。
顧垣大概是搖過了,黑糖漿與牛奶混合的剛剛好,恰到好處的鮮、與恰到好處的甜。
直淌進心間。
蘇折夜突然發現,這玩意兒比抽煙有用。
於是快到基地的時候,黑糖牛奶下去了一大半,他的心情也恢復了一大半。
顧垣停好車,轉過臉:“折夜,你要直接回屋休息嗎,我去幫你請個假。”
末了他又補充:“明天大家一起複盤也是一樣。”
“不用。”
蘇折夜笑了笑:“我無所謂的,反正都要解釋,不耽誤今天的時間了。”
顧垣看著他:“我們比賽日的晚上有時候也不複盤。不用勉強。”
“這有什麽。”
蘇折夜的語氣恢復了一貫的慵懶:“多大點事,不值得為它浪費一個晚上。”
他的表情確實正常了,只是眼底……依然有那麽一絲疲憊。
顧垣沉默片刻,抿唇:“好。”
他拿著冰袋和藥膏,蘇折夜拿著那半杯奶茶,兩人一起走上樓。
先是回房換了家居服,然後他們來到訓練室。
推開門的那一刻,聞聲望過來的黃和然隨染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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