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嶺沒捏到幾隻蠶寶寶,就被他媽媽拿衣架打了出來。
他挽著袖口和褲腿,站在大黑石頭邊上,揚著水管給自己衝涼。
水花濺上他結實的肩背,又一路描著緊實的肌肉線條,流進脊背深處。
徐嶺頂著濕漉漉的黑發轉頭,天空深藍,他的小少年蹲在一片雲下,用綠葉子給螞蟻遮了塊陽光。
地上寫字的碎糖差不多要被搬空了,十月的氣溫仍然很高,寧笙聽見水聲,起身過去。
他突發奇想,想像徐嶺那樣衝涼。
水龍頭擰開,水管卻沒水滋出來。
他再一看,徐嶺把水管給捏住了。
徐嶺:“哈哈哈……嗷。”
“這水可涼了!”徐嶺說,“你不能衝!”
水龍頭沒關,水管從水龍頭邊崩了,水濺了徐嶺一身。
寧笙:“……”
“看,我給你表演個落水狗。”徐嶺說。
“浪費水我把你頭打爛。”徐阿姨正端著盤桑葚出來,打算洗給寧笙吃,見狀把腰上掛著的水瓢扣在了徐嶺頭上。
徐嶺:“為什麽只打我!”
“你皮厚。”他媽媽說。
“你活該!”寧笙笑得眉眼彎彎。
僅那一瞬間,兩個人之間近日以來的微妙感蕩然無存。
徐嶺感覺自己還能再挨幾瓢。
“你們吃吧。”徐阿姨說,“我去收新吐的蠶絲了。”
十月新摘的桑葚很甜,寧笙吃掉一半,剩下的推給徐嶺。
寧笙:“喂狗。”
徐嶺:“狗不吃這麽素。”
寧笙:“……愛吃不吃。”
不知道為什麽,一回到青安鎮上,曬點陽光,吹幾縷風,心就寬敞了許多。
“晚上一起睡嗎?”徐嶺發出淳樸邀請。
“不。”寧笙說,“我要回外婆家。”
自打他重生回來,時常盯著外婆體檢,加上外婆養出健康崽心情大好,這會兒的外婆硬朗得很。
硬朗到寧笙回家根本堵不到外婆。
“歪?”外婆在視頻電話裡說,“寶貝寧寧,外婆正準備聽演唱會呢,內場vip,馬上開場了。”
寧笙:“……”
某愛豆知道他大粉七十多歲數了嗎?
“你聽吧。”寧笙說。
“你在家裡呢?”外婆問,“去小鈴鐺那兒唄,今天半夜好像有暴雨呢。”
外婆:“啊啊啊啊哥哥,他怎麽還是那麽帥!”
寧笙:“……”
有點丟人。
區區暴雨,寧笙根本不在意。
不過管家和護工都不在,這半山腰的小別墅,今晚只有他一個人。
陸鵬邀了他們一局遊戲,寧笙正嫌棄地給徐嶺打小怪,畫面裡的徐嶺角色不動了。
[青安鎮第一貂蟬]:?
[青安鎮第一貂蟬]:你爬也行,別站著不動。
網斷掉了。
幾秒種後,小別墅的電也斷了。
寧笙無聊地躺回了床上。
這暴雨,真的很實在,砸得臥室的玻璃窗劈啪作響。
狂風大作,偶爾有樹枝被刮斷的聲音。
半山腰上,風雨似乎都被放大了。
城裡的孩子,很少領略自然界如此囂張震怒的疾風驟雨。
睡不著的晚上就容易胡思亂想,寧笙的腦袋裡開始過泥石流了。
這房子鄰著山,再下點暴雨衝點泥,小寧會不會被衝走?
寧笙覺得這個擔憂非常合理,他撐了把傘,借著手機手電筒的燈光去院子裡查看。
打散可能只是為了襯托心情,因為他一到室外,就被橫七豎八的雨給打濕了。
“站開點!”一個聲音傳來。
寧笙立刻挪開了一步,樹枝斷了,掉在他剛才站過的地方。
寧笙:“……”
幼年時被墜物砸傷的經歷,讓他從骨子裡畏懼這些突如其來的東西。
腰往上脊柱的位置仿佛有一陣疼痛,記憶裡的那次意外讓他頓時有點腿軟。
“別站這兒。”徐嶺說,“回屋簷下。”
徐嶺拎著人往屋簷下走。
披著雨衣的徐嶺摘掉兜帽:“你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幹什麽呢?”
寧笙:“……”
寧笙:“你大半夜不睡覺在這看我幹什麽呢?”
“好幾年沒下過這麽大的雨,我看看你這安不安全。”徐嶺說,“房子挺安全的,你往外跑什麽呢?”
“你怎麽回事?”徐嶺問,“你沒有常識嗎?”
他的語氣有些衝,帶點表達不滿的譏誚,衝完才想起來寧笙可能真沒這個常識。
寧笙很少見他這麽凶,他沒反駁,索性微昂著頭,不說話了。
徐嶺:“我錯了。”
寧笙:“……”
你認錯快得我都沒時間發火。
“我剛繞周圍看了,這房子選址挺好,也結實,這麽點大雨奈何不了它。”徐嶺說,“不過明天路會變泥濘,路面要清理,你得在山上關好幾天。”
“回我家吧,這雨今晚還有的下,不然我爸媽也擔心你。”徐嶺說。
寧笙這才注意到他那膠鞋上的泥,看起來是真的走了許多山路。
“那……是你非要我去的。”他說。
“那你必須不是自願的。”徐嶺咧著嘴笑,“是我深夜翻進你家給你擄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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