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進爵士樂酒吧,裡頭安安靜靜,偶爾聽到同坐的情侶舉起酒杯輕碰的聲響。燕驚秋要了杯雪碧解解醉意,隻坐下一會兒,就又有人來搭訕,當著梁鶴洲的面。
來人確實是數一數二的帥哥,身上飄著淡淡的香水味,把寫著號碼的杯墊遞給燕驚秋。梁鶴洲手臂搭在卡座沙發上,半環著燕驚秋的肩,卷他的頭髮玩,不是很在意,眼睛望著舞池的方向。
燕驚秋瞥一眼杯墊,又看看他,光瞧著外表,真挑不出什麽毛病,憋了半天,說:“矮冬瓜,走開。”
那人一下黑了臉,憤憤離開了。
梁鶴洲笑,“幹什麽這麽說人家,人家也不矮。”
“就矮。”
燕驚秋拉著他去舞池,兩人都不怎麽會跳舞,隻抱在一起跟著節奏輕晃。
他摟著梁鶴洲的脖子,把耳朵貼在他左肩下面一點的位置,說:“那個人就是矮,我假如抱著他,都不能這樣靠在他身上,我喜歡你的身高,我抱著你的時候,剛剛好可以聽到你的心跳。當然也喜歡你,喜歡你的一切,全部都剛剛好。”
梁鶴洲隻恨自己言辭匱乏,笨嘴拙舌,說不了什麽甜蜜的喁喁情話,略有些遺憾地給他一個吻。
燕驚秋笑起來,戳了戳他的心口,軟軟地講:“你不說,我也知道的呀。”
在這個城市逗留了一個禮拜,四處逛了逛,正好天氣熱起來,又動身去海邊避暑。但燕驚秋有些水土不服,一直吃不下什麽東西,每天都懨懨的,覺也睡不好,只能結束旅行回桃灣。
休整好後兩人先去陵園看望裴素麗。梁鶴洲買了一束乾茉莉,請工作人員打開小櫃子,擺在骨灰盒前。上香的時候,燕驚秋認認真真,對著她的遺照說:“阿姨,我會好好照顧鶴洲的,你放心。”
梁鶴洲被他那股嚴肅勁兒逗笑了,摸著他柔軟的手親了親,說:“我可舍不得讓你照顧我,你的手就該香香軟軟的,用來抱我就好。”
燕驚秋紅著臉瞪他,“你在阿姨面前說什麽呢!”
過些天梁鶴洲去醫院做檢查,醫生說他有胃炎,還是需要多加注意,按時吃飯,少吃生冷的東西,囑咐了一番,又開了些藥。晚上回家,燕驚秋連冷水都不讓他喝,燒了熱水一點點吹涼。
他本來打算這段時間找份工作,但燕驚秋說什麽都不同意,要他先把身體養好。
天氣很熱了,晚上兩人都脫了衣服裸睡,總是擦槍走火,梁鶴洲逐漸發現,燕驚秋不怎麽用後背位,手也很少放在他腰上。本來他覺得這沒有什麽,某天洗完澡,站在鏡子前,忽然看見自己後腰上的燙傷疤痕,愣愣盯著良久沒回神。他幾乎把這件事忘了。
瞞著燕驚秋,他聯系程庭南,拜托他找一家靠譜的文身店,先拿到了文身師的微信,聊了幾天確定好圖樣,稍有些大,大概要文好幾次才能完成,自然瞞不住燕驚秋。
燕驚秋很敏銳,那天看到他後腰上已經文好的線稿,握著他的手鄭重其事地說:“鶴洲,我不是覺得你的疤不好看,你沒必要用文身遮住,我只是……看到它想到它就很難過,我沒辦法保護你,每次都是你來救我。”
“這樣嗎,”梁鶴洲親親他,“不要緊小秋,你會喜歡上它的。”
事實確實如此,文身師技術很好,把疤痕遮蓋得嚴嚴實實,蜿蜒在藤蔓上一大叢紅玫瑰,從腰上一直延伸到臀部,周圍零星幾片飄落的葉子,有一片正落在腰窩處。
他皮膚本就黑一些,襯著大片鮮豔的紅,顯出平日裡絕無可能有的嫵媚和情色。
燕驚秋只看一眼就心旌蕩漾,燒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怎麽能讓別人摸你的屁股!”
久違地,兩人用後背位做愛,梁鶴洲有些後悔,因為進得很深也很疼,他受不了地往前爬,幾次被拽回來。燕驚秋掐著他的腰,壞心眼地用拇指狠狠摁腰窩上的落葉,眼前是豔麗的花,腦中想的是他穿襯衫一本正經的臉,反差太大,光這麽想一想,好像就能高潮。
他把手放在他屁股上,滿滿抓一把藤蔓和花揉捏,恨恨地說:“老公,你怎麽這麽色啊!你這麽色,你還給別人看你屁股!”
果然燕驚秋再沒提起看見傷疤會難過,只不過提起“屁股”的次數變得很多。
八月,桃灣一連下了一個多禮拜的雨,天一直陰陰的,又很悶熱。
燕驚秋被天氣攪得渾身不舒坦,偷了幾天懶沒去店裡。和梁鶴洲在家裡躺了好幾天,終於等到天晴,傍晚出去吃飯。飯後在街上散了會兒步。梁鶴洲去便利店給他買了冰淇淋,兩人走到公園的長椅上坐著吃。
天已經暗了,正趕上月光初顯,清冷的輝光勾勒出遠方建築的輪廓。空氣帶著雨後的青草香和淡淡的土腥味。
燕驚秋把冰淇淋吃得滿手都是,梁鶴洲握住,悄悄舉到唇邊舔了舔,又來親他。說不上被什麽觸動,燕驚秋一陣心悸,平日裡常掛在嘴邊的“愛你”反而有些難以啟齒,囁嚅著說:“冰淇淋好甜呀。”
“明天再買了吃。”
“嗯。”
燕驚秋想,梁鶴洲一定懂的,不需要明說,他也會知道,換句話來講,冰淇淋好甜就是我愛你的意思。
第56章 番外 程庭南 陳屙痼疾
第一次聽到“瘢痂”這個詞時,程庭南14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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