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摔壞了。”
“沒事就好。”
“你不是在劇組嗎?”
“明天再去。”
梁鶴洲發覺他身上很燙,手指勾著他的睡衣一角,偷偷去摸他的後腰。但或許是他的手太冰,一下就被燕驚秋覺察。
兩人四目相對,梁鶴洲解釋道:“我在想……你是不是又發燒了?”
“沒有。”燕驚秋睜著燒紅的眼睛撒謊,他不想浪費這難得的見面,想和鶴洲出門,商場裡走一圈,買年貨買新衣服,再在餐廳吃點東西,之後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隨便走走,如果遇到攤販,就買一個烤紅薯,如果遇不到也沒關系,他們還可以去江邊看焰火表演,要早一些去,不然就佔不到絕佳的位置了,或許還能坐一坐遊船。
如果可以,還想要接吻。
“我沒發燒,”他強調,“我想出去玩,和你一起。”
“太晚了,都十一點多了。”
“什麽?”燕驚秋驚愕地瞪著眼睛,回頭看向客廳落地窗外,確實黑漆漆一片,已經是晚上了。
他喪失了時間觀念,懵懵懂懂地問:“今天幾號了?”
“初一,”梁鶴洲摸著他的額頭,“還說沒發燒,都糊塗了。”
梁鶴洲放下盆栽,抱起他回房間,先帶他去浴室洗澡。
幫他脫衣服的時候,猝不及防之間,他膝蓋上的淤青闖入了眼簾。
燕驚秋看見他凜然的眼神才反應過來,想躲,但已經來不及。
他半跪著,緊緊抓著他的膝彎,眉頭緊皺,問:“你怎麽了?你去哪了?”
燕驚秋眼神躲閃,一言不發。
“說話,”梁鶴洲站起來,捧著他的臉逼他對視,“看著我,全部告訴我。”
燕驚秋哽著喉嚨,落下淚來,語無倫次。
“媽媽……我回家了,還有爸爸,然後我給你發消息,被發現了,手機被爸爸砸了,媽媽讓我跪在外面,他們在裡面吵架……好冷,又下雨……然後媽媽問我,你和他們哪個更重要,我說你更重要,媽媽就進屋了……”
梁鶴洲咬著舌尖,下眼瞼浮出一片紅。
“你怎麽回來的?”
“……出租車,我在公交站躲雨,碰見的。”
梁鶴洲想,昨晚打不通他的電話時就該立刻去找他的,那時候裴素麗也已經睡了,還有值班護士在,不會出什麽事,怎麽就想當然地以為他是睡著了沒接電話?從大學那會兒開始,他就有失眠的毛病,昨晚又是新年,這一片的焰火聲會一直響到凌晨一兩點鍾,他怎麽可能會睡著。
如果他去找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或許還能像燕驚秋想的那樣,空出一段時間來去外面玩一玩。
“別哭了小秋,”梁鶴洲聲音低啞,“是不是還沒吃東西?”
“嗯……我想吃麵條。”
“好。”
梁鶴洲怕他發燒加重,沒敢讓他多洗,吹完頭髮就抱著他出去了。
廚房裡什麽都沒有,他哄著燕驚秋吃完藥,穿上外套出去買東西。附近的商鋪都關門了,他跑了好幾條街,總算找到一家,買了一卷掛面和跌打膏藥回來,到公寓前門就開了,燕驚秋一直站在這兒等,一步都沒挪。
他煮了一碗面,燕驚秋全部吃完了,問他可不可以再待一會兒走。
他當然不會走,或許還要向劇組請一天假。
燕驚秋被他催著上床睡覺,剛才確實很困,一進被窩就睡意全消,東拉西扯地和他說起閑話來。
“阿姨一個人在醫院沒事嗎?她怎麽樣了?”
“沒關系,你別操心。”
“那個膏藥好涼,貼著不舒服。”
“忍一忍。”
“好吧……金桔就是新年禮物嗎?”
“嗯,不喜歡?”
“不是……我還想要一個禮物,可以嗎?”
梁鶴洲勾著他一縷頭髮,卷在指尖把玩,柔柔地說:“當然可以了,你想要什麽?”
燕驚秋看著他,有那麽一瞬間,覺得不管自己要什麽,他都是會答應的,而且也一定會找來,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一定會找來。
“你靠近點,我和你說。”
梁鶴洲彎腰湊過去,燕驚秋拽住他的衣領,讓他的鼻尖靠著自己的。
“你可以親親我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梁鶴洲沒應聲,垂下眼望向別處,但沒有拉開兩人的距離。
燕驚秋乾脆摟住了他,哀求說:“鶴洲,你就當這是我的夢,夢裡的事情……當不得真的,明天,明天我就全忘了……”
半晌,梁鶴洲壓下身來,手臂撐在他耳側,覆上他的嘴唇。很軟,很燙。
燕驚秋緊緊抱著他,本來隻想要輕輕的一個吻,但沒能克制住,和他糾纏在一起。
除去兩人紊亂的呼吸,耳邊仿佛還響起建築物碎裂倒塌的聲音,所有的事物和秩序都在崩壞消散,月亮在白天升起,太陽出現在黑夜,天上的是海,地上的是天,世界末日即刻來臨,他要和他的愛人接最後一次吻,作最後一次絕望而浪漫的告別。
第38章 信封
燕驚秋被外面炸響的鞭炮聲驚醒,一睜眼就見梁鶴洲推門走了進來。
梁鶴洲在床畔坐下,摸了摸他的額頭,問:“嚇到了?”
他點點頭,伸出手臂,梁鶴洲俯身抱住他,兩人這麽靜靜待了一會兒,直到外面的炮聲消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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