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耳進右耳出,拿出手機給梁鶴洲發短信。
【鶴洲,你的生日是哪天?我知道是6月,但具體哪一天不記得了。】
【3號。】
梁鶴洲回得很快,又發了一條消息來。
【門鎖了嗎?】
第34章 好意
燕驚秋買了一對漱口杯,擺在衛生間裡,杯子裡各放著他和梁鶴洲的牙刷。早晨站在鏡子前看見它們,總會錯覺梁鶴洲住在這兒,好像兩人從沒有分開過。
他時常夢見被梁鶴洲抱著睡覺,暖融融的,像浮在海面上曬日光浴,只是一睜眼就只有乏味的天花板和翻個身就冰涼的床鋪。
元旦假期前一天,他借口家裡空調壞了,給梁鶴洲發消息,說要住在他家。
梁鶴洲還沒有下班,發來了拳擊館的地址。
從手表店到那兒只有二十公裡,燕驚秋看著地圖上顯示的“預計30分鍾抵達”幾個字,想象不到原來自己和梁鶴洲竟離得這麽近。
他坐車趕過去,傍晚六點左右抵達。
走進店內,前台看他面生,熱情地向他推薦私教課程,他搖搖頭,魂不守舍地四下張望,看見了站在落地窗邊的梁鶴洲。
落地窗前是一排垂下來的沙袋,梁鶴洲扶著其中一個,在和面前一個中等個頭的男人說著什麽,那人頻頻點頭,退開一步,抬腿去踢沙袋。
梁鶴洲看了搖頭,親自示范了一遍,抬腿,傾身,把沙袋踢得劇烈晃動起來。
他腿上繃起的肌肉,側過脖頸時上面泛起的青筋,堅毅的眼神和冷峻的側臉,燕驚秋全部看得清清楚楚。
梁鶴洲覺察到他直勾勾的視線,抬頭看過來,又垂下眼簾,沒有搭理他。
他有些不高興,找了個地方坐下,翻看一旁架子上的雜志,等了十多分鍾,梁鶴洲才找過來。
“我今天要加班,晚上會待在醫院,”梁鶴洲拿出家門鑰匙,“你自己過去吧。”
燕驚秋沒接,也沒認真聽梁鶴洲說話,注意力全部被他身上的黑色背心奪走,被汗水浸濕的胸膛,隱約可見的乳尖,裸露在外的大腿,細長的跟腱,撲面而來的粗重的呼吸聲,刺激得他腦袋發熱,鼻子裡蠢蠢欲動,好像有什麽流了下來。
他伸手去摸,輕輕“啊”了一聲,臉頰紅透,看看被血染紅的手指,又看看梁鶴洲。
梁鶴洲沒什麽表情,抽了紙巾給他,領著他去到更衣室,用冷水浸濕毛巾敷在了他鼻子上。
“好冷啊鶴洲,我不想敷。”
梁鶴洲自顧自地從櫃子裡拿出拳擊手套戴上,說:“那就用手捏著。”
“你幫幫我嘛。”
梁鶴洲回過身來,舉起戴著手套的手示意,“幫不了,鑰匙我放櫃子裡了,自己拿。”
燕驚秋本意就是想和他多待一會兒,他要是不在,去他家裡也是一個人睡覺,沒有意思。
“等一下,”他出聲叫住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銀行卡遞過去,“這個給你。”
梁鶴洲垂眼看了看,眉頭緊皺,用手臂推開他,側身要走。
燕驚秋連忙攔住,“鶴洲!為、為什麽?我只是想幫你,我上次看到你手機裡的余額短信,所以……”
“我不要你的錢。”
他的語氣聽起來明顯比剛才冷硬,燕驚秋看著他微撇的嘴角,覺察出他在生氣。
“可是,阿姨生病一定很需要錢,而且你、你……那些債還完了嗎?還是說,宋寒清給過你錢了?”
梁鶴洲突然抬腳踹了一下身旁一個沒關嚴實的櫃門,燕驚秋被嚇到了,對上他冰冷的視線,又看見他額角浮現的青筋,悄悄收回了銀行卡。
“這和宋寒清沒有關系,不管是你們誰的錢,我都不會要。”
“鶴洲,你別生氣,我、我知道了,我下次不會再說這個了。”
梁鶴洲看著他茫然無措的眼神,明白他所謂的“我知道了”根本就是一無所知,他不會理解,這種“好意”對自己來說是多大的不尊重和屈辱。
他不想要從燕驚秋那裡得到任何物質上的東西,從前和現在都不想。
“你知道嗎,”他和緩了聲音,“你媽媽曾經找過我,她給我一筆錢,讓我離開,她說……”
他抿了一下唇,“她說,我勾搭你,我不懷好意,我為了錢接近你糾纏你,她說我就是一個……”
一個賣屁股的。
舒瓊說出這個詞語來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雍容華貴、衣著光鮮的知名醫生,優雅地用咖啡杓攪拌著咖啡,再舉起來小口地啜,說出來的話卻粗俗鄙陋,如此巨大的反差,給他帶來的震驚甚至超越那個詞語本身。
當他和燕驚秋站在一起時,因為他遠低於燕驚秋的家世和社會地位,外人注定只會滿懷惡意地揣測他的動機,認為他貪圖錢或者權,沒有人會費心去查看內裡,看到他的真心,它只會被隨意踐踏,被那些膚淺的眼光和言語深深掩蓋。
所以他不會收燕驚秋的一分錢,不會讓他人齷齪的念頭得逞,再苦再難,也絕不會向舒瓊說出來的那個詞語低頭。
“一個什麽?媽媽她找過你?你怎麽不跟我說,我什麽都不知道……”燕驚秋抓住他的手臂,怕他不把話說清楚就要走。
“沒什麽……總之我不要你的錢。”
“可是她說得都不對,我知道你不是為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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