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是去買這個了?”
“嗯……”
梁鶴洲摸了摸他的臉,指尖沾到些許水漬。
“有什麽關系,不要哭。”
他捂著眼睛吸了吸鼻子,“有關系,花丟了,飯也沒吃成,你還受傷,原本我……”
“什麽?”
“嗯……就是……我想帶你回大學,在操場,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地方,然後……現在這樣一點都不好一點都不浪漫!所以現在不給你,等下次我再找機會,你把這件事忘了,現在就忘……”
“真的?真的要我忘了?”
燕驚秋沉默,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梁鶴洲握住他的手,見他沒拒絕,和他一起打開了那個盒子。
兩枚戒指並排擺在一起,左邊的是素戒,戒圈上刻著幾片落葉,另一個華麗一些,鑲著鑽石,上面有一個小小的展翅飛翔的鳥兒。
梁鶴洲拿起右邊的那個,握住燕驚秋的左手,把戒指套進他的無名指,舉著放到月光下細細端詳,說:“真好看。”
燕驚秋輕哼了一聲,把另一個戴在他手上,尺寸小了,稍稍有些緊,箍出了印子。
“我拿去讓他們改。”
燕驚秋要把戒指褪下來,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梁鶴洲握了握拳,感受著指節上傳來的陌生的異物感,說:“不用改,就這樣。”
燕驚秋伏在肩頭嘟囔,說:“也好,戴上就拿不下來,牢牢圈著你,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永遠都只能是我的。”
梁鶴洲輕聲笑了,托住他的腿抱他回到房間。
顧忌著梁鶴洲身上的傷,燕驚秋很溫柔,情潮像漫漫的春雨,綿軟帶著些潮濕的熱,包裹住兩人。
梁鶴洲有些不習慣他過分的柔和,後半程更主動一些,燕驚秋受不了地渾身發顫,像水波拂過河流後被驚擾的月,讓人想捕獲他,永遠地藏起來,把他變成隻屬於自己的月亮。
他親吻燕驚秋的手指,把溫熱的指尖和冰涼的戒圈一起含進嘴裡,燕驚秋臉色酡紅,滿額頭的汗,好像被這個吻浸濕,他纖瘦的腳踝緊繃,浮起一道細長的弧度,脆弱美麗得叫人心蕩神馳。
*
餐館發生的糾紛全權交由律師處理,兩人的生活並未受到什麽波及。
梁鶴洲腰上難以避免地留下了傷疤,他並不在意,燕驚秋耿耿於懷,晚上睡覺時一定要把手放在他腰上才行。
偶爾午夜夢回,梁鶴洲會被指尖環繞的金屬攪得難以入睡。當然,是幸福的失眠。
在某一刻想起燕驚秋時,他總是莫名地心悸,好像也稍稍能與離開他就惶恐不安的燕驚秋感同身受。
燕驚秋和程庭南的關系緩和不少,程庭南也抽空去醫院看望過裴素麗,三人經常一起聚餐,有一次久違地去酒吧玩了玩。
燕驚秋喝得很醉,回家時鬧著不肯坐出租,梁鶴洲隻好帶他乘上了末班公交。
他被酒氣熏得渾身燥熱,執意把窗戶開得很大吹風,當天晚上果然開始發高燒,頭疼得直哭,但倔強地不肯去醫院。
這一病就是兩三天,斷斷續續的,一直沒好全。
周末的時候程庭南來了趟公寓,他從客戶那兒得了兩張音樂會的門票,特意送過來,順便看望燕驚秋。
梁鶴洲在廚房煮粥,讓他自便。他走到臥室門口,輕輕推開半掩的門,看見赤裸著躺在床上的燕驚秋。
他蜷著身體,頭埋在胸前,黑發鋪開散落在梁鶴洲的枕頭上,腰間搭著一條毯子,手臂橫在床沿外,膝蓋腳踝和手肘都暈著因發燒泛起的紅。
程庭南把視線移向他的無名指,那枚鑽戒華貴靡麗,放在別人身上是喧賓奪主,但戴在他手上就是錦上添花。
他從來沒有想過燕驚秋會有這麽一天,自願被小小的戒圈束縛捆綁,畢竟他是一個那麽動蕩自由的人,風吹起的落葉一樣,隨便飄到哪兒去都無所謂。
可是,他其實早該發現,燕驚秋身上還有截然相反的偏執和專情,就像一個永遠無法被解釋的悖論,一個永遠沒有盡頭的莫比烏斯環。正是他的這種矛盾和神秘的美麗,讓他得以永垂不朽,就算他的容顏老去,想必也會有無數人趨之若鶩。
而最叫人心動的是,即便如此,在這繁華紅塵之中,燕驚秋隻對梁鶴洲一人鍾情。
程庭南輕歎一聲,拉上房門走出去,梁鶴洲正把午餐端上桌。
“留下來吃飯?”
程庭南怔怔地看著他左手的戒指,片刻後搖頭,說:“不了,我還有事,馬上就走。你去看看小秋吧,我剛才看他就蓋了條毯子,別又著涼。”
“嗯。”
他看著梁鶴洲去到臥室,不一會兒又出來,頸側多了幾個鮮明的牙印。
梁鶴洲泡了茶,給他倒一杯。
他沒喝,摩挲著杯壁,說:“小秋的病你應該知道了吧?他挺不容易的,你走了之後他想不開,出了事故,雖然就手臂受了點傷,但之後去國外養病也吃了很多苦,前段時間他還去醫院看醫生吃藥……不過這些都過去了,既然現在你們和好了,就好好對他吧。”
“什麽?”
程庭南茫然看向他,“怎麽了?”
“你說他的手臂。”
“就是那條傷疤。”
梁鶴洲眉頭緊蹙,臉色沉鬱,問:“然後?”
程庭南突然反應過來,躲開他的目光,放下杯子站起來,說:“啊……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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