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鍾後,程庭南就來了,大包小包,除去炸雞,還買了很多其他的零食。
“你怎麽來這麽快?我還以為要半個小時。”燕驚秋懶懶地問。
“嗯……正好在附近,”他把炸雞拿出來擺在茶幾上,語調匆匆,“沒買到冰啤,我把啤酒放冰箱涼一涼,你先喝可樂吧。”
他拿出兩瓶可樂遞給燕驚秋,拎著購物袋去到廚房,打開冰箱後,看到被保鮮膜封好的剩菜和雞湯,抓著冰箱門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小秋,這個菜不能吃了吧?我看著好像壞了。”他冷著臉,大聲喊道。
燕驚秋似乎已經吃上了炸雞,口齒不清地說:“是嗎?那就倒掉吧。”
他把盤子和湯碗拿出來,一股腦倒進廚余垃圾袋裡,“隔夜的剩菜就別吃了,對身體不好。”
“知道了。”
他洗完手回到客廳,坐在燕驚秋身邊,問:“梁鶴洲呢?我還以為他會留下來做飯。”
“別提了,剛才有個人來找我,他就走了,真是,挑什麽時候不好,那個人非現在來。”
“誰?”
“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就送我可樂的那個。”
程庭南下意識摸了摸口袋裡的手機,乾巴巴地“哦”了一聲,猶猶豫豫地問:“小秋,你……認真的嗎?”
“什麽?”
“賭局已經結束了,不是嗎?”
燕驚秋轉頭看他,與他對視片刻,像聽了笑話似的笑出了聲,“你想什麽呢,他真不是我的菜,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真搞不懂,他怎麽就跟個石頭似的又臭又硬,怎麽撩都沒反應,太難對付了,我感覺我給他拋的媚眼都有幾百個了。”
程庭南笑不出來,神情僵硬,輕聲說:“何必呢小秋,那麽多人喜歡你,少他一個又怎麽樣,不要緊的。”
燕驚秋握著冰可樂,把玩瓶身上泛出的水汽,半晌,說:“就像集郵一樣,你懂嗎庭南?少一個都不行,我想要的一定要拿到。”
程庭南咬緊牙關,臉色鐵青。
他一直知道燕驚秋是個放浪的人,但他認為燕驚秋只是太過孤單,想要從不同的人那裡獲取關照和溫暖,彌補父母在他生活中的缺位,所以從一開始,他就默許了燕驚秋戲耍玩弄別人感情的不齒行徑,某些時刻,他甚至扮演著一個助紂為虐的角色。
但現在,他忽然覺得燕驚秋只是單純的渣而已,想要割席的念頭如此強烈,以至於他差點站起來指著燕驚秋的鼻子大聲斥責。
可也或許,他並不是因為燕驚秋的惡劣而憤怒,而是因為燕驚秋與梁鶴洲走得實在太近。
起初,他以為梁鶴洲與燕驚秋的那些個情人沒什麽不同,反而,他冷冰冰的態度可能會比任何人都早一步被厭棄。
燕驚秋不安定的、孩子般的性格,注定讓他無法安穩靜心地和某個特定的人維持長期的親密關系。
“程庭南”除外。他的地位穩如泰山,堅不可撼。
可是事情開始朝他預料以外的方向發展,梁鶴洲取代他佔據了燕驚秋大部分時間,不僅三番五次進出這間公寓,煮飯做菜,還拿到了公寓鑰匙,雖然只有那麽短暫的一小會兒,可也是絕無僅有的特例。
以往的那些對象都是過客,即來即走,誰都不被允許在這個隻屬於他和燕驚秋的私人領地停留。
長期壓抑在心中的嫉妒的種子終於破土而出,眨眼之間長成了參天大樹,根脈殘忍地佔據了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明明是他先來,先來了十多年。
他方寸大亂,頓覺周身危機四伏,在這樣的荊天棘地中,偏偏又無法向任何人傾訴、求助。這會破壞他刻意與燕驚秋保持的微妙平衡,他還想繼續待在燕驚秋身邊,就算一直以朋友的身份。
他希望燕驚秋至少不要表現得如此薄情而卑劣,至少,盡快和梁鶴洲拉開距離。
“這樣真的不好,小秋,”他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你——”
燕驚秋打斷他,“我會馬上跟他分手的,等目的達到之後。”
程庭南張了張口,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在枉自徒勞。他歎了口氣,默默起身去廚房,把冰好的啤酒拿出來,打開遞給了燕驚秋。
燕驚秋笑著接過,湊過來勾著他的脖頸,揶揄地說:“是不是這段時間沒和你一起玩兒,你不高興啦?”
程庭南舉起啤酒,和他碰杯,道:“自作多情。”
“哼,嘴硬,這樣好了,國慶節我們出去玩,順便還能過個生日。”
“行,去哪?”
“你挑個地方吧,別太遠,多叫幾個人,不然沒意思。”
“那就去市郊的竹林玩玩,泡溫泉。”
“行。”
“要叫梁鶴洲嗎?”
燕驚秋仰頭喝了一口啤酒,咂了咂嘴,“我自己和他說。”
第二天一早,梁鶴洲仍是沒有來接他去學校,他上完一天課,忙得腳不沾地,吃晚飯時才得空給梁鶴洲發消息。
梁鶴洲沒有回,他又跑去操場找人,但是足球隊訓練已經結束,連一個穿球服的人都看不見。
苦等到睡前,手機都沒有任何動靜,他迷迷糊糊睡過去,夜半時從夢中驚醒,摸出手機給梁鶴洲打電話。
倒是接通了,但傳來一個清甜的女聲,自稱梁鶴洲同事,說他在忙,走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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