谘詢結束,燕驚秋去藥房取藥,把花花綠綠的藥盒一股腦塞進袋子裡。
在家收拾行李時,他拿了一盒安定藏在衣服下放進了行李箱。
第二天舒瓊開車送兩人去的機場,兩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福岡,來接他們的導遊是個西裝革履的年輕小夥子。
這個季節看不到櫻花,去酒店路上小夥子直呼遺憾,讓他們春天一定要再來玩。
酒店在福岡巨蛋旁,晚上兩人就看了場演唱會。隔天坐渡輪去能古島賞花,在島上吃海鮮。梁鶴洲胃一直不怎麽好,沒幾樣能吃的,燕驚秋也沒怎麽動筷,飯後散步時在小店裡買了好幾份章魚燒填肚子。
之後幾天一直在逛博物館和美術館,還去了一趟櫛田神社。燕驚秋湊熱鬧跟著其他人一起許願,神秘兮兮地不願意透露給梁鶴洲聽。晚上被那小夥子帶去一家中餐館吃飯,燕驚秋一本正經地說:“這個神社還蠻靈驗的,我許願吃中餐。”
那小夥子聽了笑起來,說:“是您愛人請我找家中餐館的,他說您吃不慣這邊的料理。”
燕驚秋愣一下,抱著梁鶴洲,說:“其實我不相信神明的,因為我想的所有事情你都能幫我實現,我不需要神明,你知道的吧,鶴洲?”
梁鶴洲狠狠親他兩口,叫他小寶貝。不管多少歲,燕驚秋都是小寶貝,沒有道理,不需要道理。
福岡之後去了九州別府,這兒的溫泉出名,可是梁鶴洲身上有文身,被工作人員婉拒在外。燕驚秋一個人去玩水,興致寥寥,沒一會兒就回來。兩人在房間剝桔子吃,在陽台看遠處起伏的山巒。燕驚秋覺得不泡溫泉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到東京後燕驚秋受了風寒,兩三天才緩過來,稍有了些力氣就出門購物,買了很多東西,一並寄回國內。
在京都遊覽了很多古跡,聽說福田要舉辦煙火大會,又趕去那邊玩。廟會上人太多,燕驚秋和梁鶴洲爬到附近矮山上,站在高處看,拍了很多照片,發了幾張和梁鶴洲的自拍給宋寒清,得意洋洋地炫耀了一番。
回到國內,桃灣正是最熱的時候,燕驚秋一時間沒能適應,又生病發燒。去醫院掛水回來,梁鶴洲哄他睡著,收拾行李的時候,從衣服裡翻出了那盒一直沒拆封的安定。
他什麽都沒說,把藥塞進抽屜。
在這個時間,非常不巧地,俱樂部要去隔壁市比賽,梁鶴洲這個營養顧問得跟著一起出差。他擔心燕驚秋要鬧脾氣,但燕驚秋卻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只是在床上慢吞吞的,不怎麽用力,比凶起來更加磨人。床單濕了一大片。
梁鶴洲去到隔壁市,放不下心,當天晚上又開車趕回來,已經晚了,但還沒到睡覺時間,可屋子裡黑漆漆一片。
他走到房門口,裡面亮著小燈,燕驚秋坐在床沿發呆,手裡是那盒安定。
他敲敲門,喊一聲小秋。燕驚秋嚇得站起來。
“什麽時候去的醫院,不跟我說?”梁鶴洲拉著他躺下。
終於到了要聊這件事的時候,但燕驚秋還是抗拒,嘟囔著說:“就不告訴你……”
“你不說我也知道,小秋,我都知道,那天在球場,你的夢,你的不安,你藏起來的秘密,我全都知道。”
燕驚秋緊抓著他的衣服,說:“我很壞是不是?我一直都這麽自私,我沒改過,我改不了了,我以前覺得我那樣怎麽能算生病呢,我只是太愛你了,就算生病了我也已經好了,可是我沒好,對不對?”
梁鶴洲抱緊他,親親他的額頭,“好或者不好都沒關系,小秋,我一直會陪著你。”
他把自己的靈魂搓成一根燈芯,永遠為燕驚秋燃著,除非燕驚秋吹來一口氣,否則再大的風都不能讓他熄滅。他知道燕驚秋能明白,但誰都有難以自控的時候,尤其夏初,燕驚秋總是因為那段創傷變得格外敏感。其實燕驚秋完全不必隱藏,十年,他全部都看在眼裡。
陪了燕驚秋一兩個小時,他又連夜開車回去。第二天晚上還是回來,燕驚秋亮著燈在等他,桌上是一杯熱氣騰騰的泡麵。
隔天燕驚秋去了梁鶴洲那兒,俱樂部為了節省開支,訂的雙人間。燕驚秋躡手躡腳進屋,躲進梁鶴洲被子裡,總算睡一個好覺。早晨醒來和另一張床上的隊員大眼瞪小眼,梁鶴洲不在,不知道是不是買早餐去了。
兩人互相自我介紹,燕驚秋落落大方地給他看戒指,說:“我和鶴洲已經在一起十年啦。”
那隊員不知該怎麽回話,訥訥道一聲恭喜。燕驚秋看見他放在床頭的手表,和他聊了幾句,成功籠絡到一個人傻錢多的客戶。
夏天很快過去了,等燕驚秋覺察到時,空氣裡已經飄起了桂花香。
休息日的早晨下著秋雨,他捧著熱茶,在陽台看梁鶴洲過馬路去早點鋪買吃的,這種時候,即便看著梁鶴洲漸遠的背影,也不會再感到惶恐了。
但是那些病態的情緒沒有消失,它如影隨形,只是太陽照耀時才會像影子般顯現。燕驚秋知道它會隨時冒出來,在他和梁鶴洲平靜的生活裡攪和一番,但最後一定會沒事的,因為就像現在,只要他朝樓下喊一聲“鶴洲”,那人總會回頭。
第63章 番外 傘和地鐵
費城還是一如既往。
近來下很多雨,地鐵站裡彌漫著陳腐的霉味,牆壁和地面都潮潮的,像國內的回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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