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父母經朋友介紹的投資項目套入龐氏騙局,幾經周折,資產被敗得幾乎一乾二淨不說,公司也被迫低價出售了。
即便如此也還不上錢,巨額債務壓得趙父走投無路,選擇自縊。
好在朋友發現及時,火速送往醫院才撿回一條命,但趙父精神大受打擊,眼看人要不行了,趙以川不得不中止在東海岸的事業,趕緊回國照顧家人。
家人活著,但債務還得繼續還。
華聞再看重他的能力也不敢讓這麽個定時炸彈接觸核心業務,人的貪欲無窮,何況債務壓力在,為了錢,什麽鋌而走險的事都乾得出來。
那就安排去最邊緣的位置,讓他做不起眼的業務,變相地放逐了他。
偶有落差,但還不至於讓趙以川心態失衡。
他安之若素地送走了當事人,打電話給寧思垚說完結果要她跟進之後的結算事宜。已經快到飯點,趙以川頭痛地想:
今晚吃啥?
從法院大門走到停車場的斷斷幾十米,趙以川從“點外賣”到“自己動手”,從“黃燜雞米飯”到“蟹柳三明治”飛快地糾結,就快決定晚餐吃點沒負擔的好繼續去健身房內卷,某人的信息飛了出來。
裴哲微信昵稱就是本名,一如既往沒有問候語,沒有寒暄,開門見山得近乎冷漠。
裴哲:晚餐後有事和你商量。
眉梢一抬,這不就來有趣的樂子了?
趙以川:還沒吃飯。
趙以川:包飯吧。
趙以川:差點餓暈在法庭上。
蠻不講理的三連擊鬧得裴哲似乎卡帶了,好一會兒發給他一個定位。文字沒有表情,但趙以川分明從短短兩個字裡讀出裴哲這會兒大概很無語。
“你來。”
第10章 十、像是一場約會
東新區交通乾道附近的一條小巷,店鋪門臉小而窄,個高點的進門都要彎腰,卻是最近虹市火爆得不得了的台海菜餐廳。
趙以川進門時就撞了頭,捂著額角在燈光昏黃的店內尋找裴哲。
餐廳暖色調裝潢風格與店內彌漫的淡淡甜香刺激著味蕾,服務生穿戴統一的T恤帽子,笑容滿面,仿佛進門的每個人都是親朋好友。店主大概是兔子控,餐廳內兔子元素無處不在,但桌號卻極其難找,趙以川原地轉了兩圈,最終放棄,找了服務生幫忙。
對方聽了他報的桌號,領趙以川穿過一條曲曲折折的走廊。
原來後面別有洞天。
小院子是複古的淡黃牆面,冬天乾燥少雨,於是全部桌子都露天擺放,落地燈也做成黃銅材質,溫柔地垂下,用橘色把一切渲染得朦朧而浪漫。
趙以川在一排薔薇花後找到了裴哲。
旁人大都穿著休閑而舒適,惟獨他西裝整潔,坐姿筆挺得棱角分明。
他啞然失笑,暗道:果然無論環境有多適合約會,觀景餐廳抑或花園小桌,裴哲都有辦法讓他們看上去只是簡單的“吃個飯”。
“你來了?”裴哲先一步和他打招呼,“挺快。”
趙以川先打算坐在對面,想了想,又改成坐裴哲旁邊。
裴哲無所謂似的喝了口茶。
趙以川單手撐著側臉,身體前傾,本就岌岌可危的社交距離直接不複存在。他放肆打量一會兒裴哲表情,這才回答:“離律所不是挺近的嘛,我倒挺意外你怎麽找到的這兒——該不會本來約了人被我攪局了吧?”
已經有點習慣他過於直白的目光,裴哲淡淡地瞥他一眼,沒回答。
自討沒趣,但趙以川一點兒不覺尷尬,他拿過菜單,仿佛剛才那句話不存在似的問裴哲:“點菜了嗎?你喜歡吃什麽,我記一下。”
“我不吃魚。”裴哲說。
趙以川反駁道:“但你吃壽司啊。”
裴哲補充:“河魚。”
“河魚怎麽了?”
“刺多。”
還真有理有據,趙以川笑著,點了個沙茶乾面和三杯雞後把選擇權交給裴哲。但裴哲沒接菜單,說:“你決定吧。”
他們真像在約會啊。
這句話第二次從心底鑽出,帶著鉤子不輕不重地撓了趙以川一下。
又點了主食和一道特色生蠔,追加兩杯特調酒,度數淡,點完才想起沒問裴哲有沒有開車,趙以川抬頭看一眼裴哲的表情,對方若有所感般眨了眨眼。
“說吧,今天要聊什麽?”等服務生收起菜單離開,趙以川開了個不怎麽高明的玩笑,“我要有新任務了?”
裴哲沒笑,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
過於認真的神色在橘色光線下也變得曖昧不清,裴哲無聲地打量著他,眼珠偶爾一動,恍惚間深情而羞赧,又堅定鋒利,仿佛醞釀著一段長篇大論的告白,預備不成功便成仁——趙以川自認臉皮夠厚,但仍一下子無所適從起來。
“怎麽了?”他難掩心虛隻好喝水。
裴哲突然回神,猶豫地將目光從趙以川執杯的手指移開。
他清了清喉嚨才說:“要不還是先吃飯吧。”
賣關子?
趙以川不乾:“到底出什麽事了?”
“沒事……”
裴哲下意識否認,下午裴照雪的那通電話讓他如坐針氈,不知怎麽對趙以川開口。
恰逢上了一道菜,裴哲拿公用餐具把班尼迪克蛋分成兩份,讓他的話不太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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