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妄加揣測,可此時此刻趙以川產生錯覺,裴哲不願束縛他,可卻已經將他偷偷地系上了一條追蹤行跡的繩子,一旦出現異常線索裴哲就會緊張。
想宣告所有權嗎?所以突然離開,是打算去見江栩?
抱著某種印證的念頭趙以川走到窗邊。
夜色濃鬱,舊小區內照明不佳。他半晌才借著晚間因光汙染而略泛紫的光,於重重婆娑樹影中發現了一個匆忙走向大門的身影。
“真去了啊?好幼稚。”
這麽想著,趙以川的眼睛更亮了,笑意隻增不減。
“怎麽是你?”
江栩趴在副駕駛車窗邊,滿臉都是不爽。
乍暖還寒的初春,晚風料峭,裴哲虛虛披著大衣,全身黑色的打扮讓他更是猶如沉入深夜,他不語時眉心微皺,眼神更冷了。
江栩見他不吭聲反而笑了:“你不會還乾偷看別人手機的缺德事吧?”
被他說中,裴哲臉色越發像覆了一層冰。
注視江栩那張漂亮得過分的臉,再開口,裴哲比平時更低的音色藏不住慍怒:“你找趙以川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跟你沒關系吧。”江栩饒有興味地觀察他,問,“生氣了?”
多荒謬,裴哲居然無法回答。
盡管這時確實很憤怒,但他仍不露聲色地維持體面,裴哲說:“需要我提醒你一句嗎?趙以川已經結婚了。”
江栩若有所思:“所以呢?”
裴哲:“深更半夜和他單獨見面,不覺得不太禮貌?”
聞言,江栩像聽見什麽天大笑話似的,幾乎前俯後仰,笑到後面不小心嗆了,猛咳好一陣才喘勻了氣,重新望向裴哲。
“那不好意思了,我這個人從小沒有爹媽教你是知道的,不懂什麽叫禮貌。”他見裴哲目光微沉,繼續說,“而且你和他雖然說結婚了……裴哲,你們多久見一次?睡過嗎?”
裴哲一愣。
他的表情已回答了江栩。
“不會吧,你們現在還沒睡過?你改吃素了啊裴哲?”江栩出乎意料地笑出聲,緊接著飛快揭過不給裴哲一點反駁自己的機會,“哦,沒別的意思,我只是看他挺順眼的,裴總,私底下聊兩句、見兩次,你不會多心的吧?”
裴哲知道他本性如何,但當面聽見,悄無聲息地以指尖掐了把手心。
他置若罔聞地說:“今天趙以川不會下來見你,請回。”
“所以都怪你去看他手機。你不看,乖乖到點兒走了不行嗎?”江栩好像自說自話,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裴哲不放,“我都和趙律師約好了。”
街燈無端閃爍,江栩一眨不眨的目光捉住裴哲,毒蛇似的纏著不放。
夜深露重,看著竟有些滲人。
裴哲被他盯得反而回過神,冷哼道:“如果你有要緊事我不介意代為轉達,反正一會兒還要回他家的,不麻煩。”
江栩頗為意外,抬了抬眉。
就在裴哲以為他又要說什麽話故意激怒自己,江栩卻收起了耍賴和嘲諷。一看就沒安好心的眼神也變了,他連刺探都十分無辜。
“真不經逗。”江栩說,“我找趙以川有正事。你知道吧,泰恆最近在和一個美國的輪渡公司打仲裁案。老頭說趙以川以前是個很不錯的國際仲裁律師,剛好我們的案子又是華聞代理,眼看這兩天就要在新加坡開庭了,想問問他的意見。”
誤會趙以川的尷尬替代了仿佛被背叛時感到憤怒,裴哲不聲不響地後退半步,再無劍拔弩張,耐著性子說:“他沒有負責這個案子。”
“對哦,華聞頂多讓他給啟榮科技做做顧問,上億的生意可不敢讓他碰。”江栩話裡有話地說,“我又不是你啊,什麽爛攤子都敢接的——不過我看趙以川業務能力還算精通,有些事問他,應該沒錯,你別往心裡去啊裴哲。”
看似挑釁被裴哲接手前一團亂麻的啟榮科技,實際指桑罵槐說的誰,大家心裡都清楚。
裴哲不想繼續和他聊趙以川了。
江栩只是不經手泰恆的生意,不代表他對自家產業一無所知,而裴哲也從未小瞧過他。他知道江栩很聰明,而且精於算計心機比誰都深沉。被他點破和趙以川的婚姻名不副實也好,趙以川家中可能爆雷也好,裴哲竟都不太吃驚。
但今天江栩的重點似乎並非這個。
“稀奇。”裴哲不冷不熱地回答,“這麽關心泰恆,江少爺打算找點正事做了?”
江栩單手托腮,微偏著頭,聽見這話後嘴角仍略略上揚,眼神如刃閃過一道寒光:“正事?那有什麽好玩兒的,做個屁。老頭給我留了九位數的信托基金放在那兒,泰恆死不死我都活得很滋潤。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真是趙以川幫泰恆做仲裁,我可得不惜一切代價的賄賂他——”
“好讓他給泰恆捅個大出血。”
裴哲懷疑自己聽錯了。
但江栩很快再次肯定了他沒出現幻聽:“畢竟我和趙以川,某種程度上是一模一樣的受害者啊,江家當年造的孽,讓江家還吧。”
“什麽意思。”裴哲覺察到異樣,問,“你和趙以川?”
“嗯。”江栩皮笑肉不笑,漂亮的五官藏在陰影裡有些扭曲,“不然我找趙以川幹什麽,你以為我真想和他上床啊?”
裴哲:“話說清楚江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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