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點頭.jpg
趙以川緊跟著說:“來的路上買了兩盒草莓,待會兒分你一盒。”
草莓兩個字具體而生動,立刻在眼底幻化出了鮮豔可口的形狀。裴哲暗想,趙以川好像總有辦法讓他感到期待。
自從元旦去過趙以川家後,他們的關系又更進一步了,有時候的交談會讓裴哲覺得他們已經是朋友。而既然是朋友,很多話就可以多說兩句,趙以川開他玩笑,他偶爾還接茬,把趙以川弄得挺意外的。
裴哲不討厭這種關系,他們各取所需,同時也維持了體面和交情。
婚禮整個流程方案由專業團隊負責,力求精確到每一秒。
與裴哲這邊對接的策劃叫姚迢,名字有趣,初次溝通時裴哲和她見過一次,是個風格幹練、想法卻天馬行空的職業女性。裴哲和她接觸過,印象不錯,覺得挺靠譜。
試裝也是姚迢一手安排,地址早在兩天前就發給了他們。
趙以川來得早,裴哲抵達時,他邊等待著站在玻璃門前與姚迢聊天。女人穿一身版型寬松的西裝,她本就高挑,再配以冷酷表情,猶如櫥窗裡單薄的假人。
見了他,姚迢的開場白卻很特別:“裴總,您先生真長得跟模特似的。”
裴哲同她握手,不知怎麽接話就尷尬地一翹嘴角。
倒是趙以川對此很受用,笑得如沐春風。
試裝的地方是一家主打私人訂製的工作室,據說傳到現在的老板手上已經是第四代了,手藝起源可以追溯到民國。老板十分低調,也不靠工作室吃飯,所以概不接待生客,只靠熟客和朋友介紹才能預約到這裡。
“原本你們這麽急是趕不上的,但誰讓我善良呢。”姚迢不苟言笑說這話時有種別樣的幽默感,“當然啦,你先生這麽帥也是有加分的。”
她不到半小時已經誇了趙以川好幾次,看樣子真對他非常欣賞。
裴哲初聽有些無所適從,現在被迫習慣,坐在旁邊看趙以川量體裁衣。
趙以川提過的草莓擺在裴哲手邊,盒子印著某家進口超市的LOGO,連裴哲這種不怎麽逛超市的人都知道這家超市的食品水果都以貴出名。
裴哲拿起一顆嘗了嘗味道。
“好吃嗎?”趙以川被測著肩寬腰圍,問他。
很甜,但口感清爽,余韻充滿果香,沒有人工成分添加過度的膩味。
裴哲點點頭:“不錯。”
被設計師老板拍了拍後背,趙以川側過身,卻扭著脖子轉回去看裴哲,手指不安分地動一動:“也給我一顆。”
本想假裝沒聽見,可他忽略不了趙以川黏糊糊的目光。周圍若有似無的打量仿佛重回在民政局登記那天,連坐在門口的薑嘉鈺都有意無意放慢了打字速度——
全是騎虎難下。
裴哲暗自歎了口氣,端著草莓走到趙以川身邊遞過去。
但趙以川根本沒有要接的意思,他保持著手臂伸開,好讓設計師更清楚地測量身體數據。這樣一來,原本不那麽明顯的身高差距忽然極具壓迫感,卻也無形地讓裴哲仿佛陷入一個預備中的擁抱,進退兩難地猶豫了會兒。
趙以川垂下眼,用目光暗示、言語明指:“左邊第二顆長得好看。”
心裡想“順著他一次”,身體卻對某些近距離接觸已有了條件反射的抗拒,一次一次突破安全感,裴哲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得不自然,拈起草莓。
舉到趙以川唇邊時,陽光似乎更亮了。
那人直視他,嘴唇微張,眼神莫名帶著直勾勾的侵略意味,憑空鉤了裴哲一下。
指尖好像被什麽蹭過一瞬間。
似是而非的親吻。
閃電般地一陣酥麻竄過神經末梢,裴哲禁不住想後退半步,趙以川預料到一半小臂虛虛地擋在裴哲後腰阻止了他。
渾身幾乎都開始戰栗,裴哲喉頭微動,始終眼睫低垂著。有個很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裡徘徊:這一刻只要對上視線,不出片刻他就在趙以川面前完全赤裸,沒有秘密。
半懸空的手還舉著那顆草莓。
被咬掉一點後緋紅果肉不易察覺地顫動,如同一顆亂了節拍的心臟。
“行了嗎?”裴哲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見的音量問趙以川,近乎請求,“我不喜歡這樣……”
趙以川眼眸一垂一抬叼走了剩下的半顆草莓。
橫在後腰的手臂也隨之撤開了。
他們沒說上半句話,設計師叫走趙以川表示有些數據要脫掉衣服測量。裴哲被留在原地,愣愣地站了好一會兒,並未感覺輕松多少。
喉嚨哽著一口氣,半晌,裴哲才緩過那陣不適。
不喜歡被觸碰,不喜歡擁抱、親吻、以及一切曖昧舉動。
說不清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但裴哲清晰記得,自己第一次意識到是剛回國的機場,早他半年到虹市的楚暢接到他,給了他一個朋友間的熱情擁抱。
起先裴哲不當回事,接著就毫無征兆一陣惡心,趕緊推開了楚暢。
楚暢幫他分析,兩人得出的靠譜結論是Francesco分手時的舉動還是讓裴哲有了心理陰影。可那時距離他分手已經差了一年多了,對不上。
討論最終沒有任何頭緒,擱置至今,裴哲都沒找出自圓其說的理由。
前不久被趙以川親吻,除了放空感只剩下最直白的反應,裴哲平靜地以為自己的過敏已經痊愈,但今天剛剛被他親過的指尖一直酥麻,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再次襲來。像要把他燒盡,吞噬,或者讓他與世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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