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許喃才有了清楚的意識。
睜開眼,視線還有些模糊,但比前一天好了太多,也總算是能分辨眼前的人和事物。
“哥,你醒了?”
徐小岩從手術就一直等著,連晚上睡覺都是在附近的酒店,第二天天剛亮就又趕來了醫院。
寧一俞也一樣,本來想在醫院陪床的,但病房只有一個陪護房間,怕影響許喃休息,他也沒好讓醫院加陪護床,也去酒店睡了一晚。
眼睛轉了一圈,許喃看到床邊的人,徐小岩,寧一俞,還有余戌。
閉了閉眼,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尚有余韻,許喃輕聲道:“我有點看不清楚。”
在手術前,醫生就告訴過他,麻醉結束會有一段時間的後遺症,其中就包括視線模糊,這是很正常的反應,只不過對於像他這樣沒有聽力,只能依靠眼睛的人來說,基本上喪失了與外界溝通交流的能力。
徐小岩緊緊抿著唇,回頭問站在身後的男人:“我哥什麽時候才能聽見聲音?”
哪怕掩不住眼睛裡熬出來的紅血絲,男人也氣質依舊,身上的衣服換過,若不是眉眼間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疲憊,很難叫人看出他守了一天一夜,甚至沒有睡過覺。
“一個星期拆紗布,一個月進行開機調試和康復訓練。”余戌的視線落在病床上,比起剛出手術室,青年現在的狀態好了很多,但臉色還是很蒼白。
“謝謝,”徐小岩看了眼許喃,又回頭對著余戌重複了一句,“謝謝你照顧我哥。”
這一句謝,不僅僅是手術,還有很多。
余戌神色淡淡地看著他,半晌,點點頭:“他是我愛人。”
照顧愛人,理所應該。
怕影響到許喃,徐小岩和寧一俞隻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病房裡只剩下許喃和余戌。
許喃看著天花板,如果用一個詞形容他現在的狀態,大概就是一塊沒有感情的磚。
許久,許喃還是沒忍住,小聲說道:“我想上廁所。”
事實上,他會醒過來就是被尿給憋的,誰知道病房裡人這麽多,他愣是沒能說出口,一直憋著,憋得他越發難受。
余戌一頓,站起身,知道他現在看不清口型,也沒說話,伸手去扶他。
許喃借著他的力,勉強站起身,也不知道是不是麻醉的後遺症,他身上軟綿綿的使不上力,腳落地的瞬間,差點就跪了下去。
余戌眼疾手快地攬住他的腰。
“不好意思,”許喃尷尬地用手扶住男人的手臂,“我有點使不上力。”
“沒事。”余戌應聲,單手摟著他的腰,另一隻手舉高,拿著輸液瓶。
許喃的臉漲紅,再次對這人的力氣有了新的認知,這哪裡是扶,簡直就是把他整個人都提溜起來,他只有繃I直I腳I背才能勉強觸碰到地面。
病房裡就有衛生間,門沒關,余戌用膝I蓋把門頂開,直到走到便池才把人放下,輸液瓶掛在旁邊的鉤子上。
許喃用手撐住旁邊的輔助杆,另一隻摸I索自己的褲I腰:“剩下的我來就好。”
余戌揚了揚眉,沒說話,但也沒走開,手依舊扶著他的腰。
許喃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把褲子拉下來,手軟的像是三天沒吃飯,根本使不上力,大概是看到了便池,尿意越發洶湧,許喃後背出了一層汗,也不知道是扯不下褲子急得,還是被尿意給逼的。
一隻大手出現在視線裡,許喃還來不及阻止,那隻手已經順暢的往下一拉,裸露在外的皮膚感受到一絲絲的涼意。
許喃的臉驀地一紅,雖然他是病人,雖然他和余戌是戀人關系,但他們遠沒有親近到這樣坦I誠I相I見的程度。
“你別碰,不乾淨的。”也就是沒力氣,不然許喃能被這人的動作驚得跳起來。
余戌垂眸,懷裡的青年耳朵已然紅透。
眼裡蕩起淡淡的笑意,伸手扶住,像是哄小孩般道:“沒事,它很可愛。”
作者有話說:
預告:下一章,有聲音的世界。
原來,我的院子裡不僅有花香,還有蟬鳴鳥叫。
——阿喃
第99章
◎許喃,我愛你◎
許喃知道很多人生病的時候都會被家人照顧,但是讓剛剛交往的男朋友幫扶,這件事對他來說,真的是太過了點。
一時之間,連血都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湧。
但不得不說,習慣是一件好東西,這種事多來幾次,許喃都感覺自己麻木了,根本不會再對這種事胡思亂想,每次都是提上褲子就走的渣男。
在醫院的日子很無趣,幾乎每天大半的時間都在睡覺,只不過每次醒來都能看到余戌坐在床邊,或是看書,或是書寫,偶爾會開視頻會議,但從頭到尾都不說話,交流全靠打字。
許喃醒來了就靜靜看著,莫名就感覺到了幾分歲月靜好的味道,好像他們現在不是剛剛戀愛,而是結婚幾十年,人到晚年的老夫老夫。
這麽想著,許喃沒忍住笑起來,正在開會的某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看過來,無聲地揚了揚眉,像是在詢問怎麽了。
許喃搖搖頭,沒有打擾他,又閉上了眼。
很快就到了出院的日子,拆紗布的那天,徐小岩和寧一俞也來了,莓莓店長還特意熬了一鍋雞湯,作為他出院的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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