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嘯行的神情掩藏於暗處,叫人辨認不清。
作為一個‘直男’,看來他對擁有一個旅遊專屬攝影師這件事絲毫不心動。
“啊!”晏泊如忽然想了起來,“你知道我的ins帳號嗎?”
陸嘯行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幸好頭頂的吊燈昏暗,照不分明。
他很明顯頓了一頓,回答道:“不知道。”
“我發給你。”晏泊如立即坐起身。
“等等,你用ins嗎?”
“用的。”
“咱們互關一下吧。”
陸嘯行想起自己剛創建的ins帳號名,猶豫了片刻,“我新創建一個。”
“這麽麻煩…” 晏泊如歇了勁,“那算了,看以前的沒意思,咱們以後去更多更好看的地方。”
他用哄小孩的口氣試探著陸嘯行的態度,就這麽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陸嘯行,沒再開口。
不是問句,並不需要回答。
良久,陸嘯行“嗯”了一聲。
“‘嗯’是什麽意思呀,陸老師。”晏泊如嘴角應聲翹起。
陸嘯行看著他得到肯定後毫不掩飾的欣喜,不知道第幾次敗下陣來。
“一起去更多更好看的地方。”他說得認真。
他想聽好話,他說就是了。
總會找到機會一起去看看海,特意的也好,順帶的也行。
深刻的記憶可以拿新的一點點蠶食覆蓋,也許就像他從沒給手機設置過鎖屏、從沒想著換換社交帳號的頭像一樣,晏泊如只是懶,或者忘記了。
不是說了,以前的沒意思麽。
陸嘯行腦子裡拐了幾個彎兒,難得浮躁的心態重新穩住了,甚至多出來一點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躊躇滿志。
“你想我沒有?”晏泊如又開始明著勾他。
跟陸嘯行聊天就得這樣,先用尋常的話題引著他多說幾句,做好氛圍鋪墊,再自然而然地過渡到私密的話題上。
剛從犄角旮旯裡攛出來的躊躇滿志忽然就消散了,陸嘯行抿起唇,又當起了鋸嘴葫蘆。
說不出口,也不可能承認。
然後晏泊如就開始哼哼,甚至裹著毛絨毯子在大床上滾了兩滾,邊滾還邊嘀咕,“沒有麽,一點都沒有麽。”
好像隔著屏幕他格外浪一些。
“沒有算了,我可是很想陸老師教我打網球了。”很快,晏泊如模糊掉了“想”的概念,輕快地揭過了這個話題。
跟一個總是冷臉寡言的人一起生活並不是一件舒心的事,你會時不時陷入自我懷疑,他是不是不高興,是不是在自己的生氣。
然而晏泊如不會,他不厭其煩,從不自我否定,有著無盡的耐心,像隻繞著雞舍甩著大尾巴自信踱步進退有度的狐狸。
——
第三天重新有了應酬,各路人馬都想趕著在大老板面前露個臉,等陸總下榻到酒店已經是凌晨兩點以後的事了。
洗漱時,陸嘯行特意將充滿電的手機帶進了浴室,然而晏泊如的視頻並沒有打過來。
睡前的視頻通話,才兩天而已,好像已經成了不可缺少的習慣。
因為他沒說想他?
是因為這個嗎?
國內已經九點多了,也許是忙工作去了,隱約記得晏泊如提過,這幾天會有個需要出差的外拍。
陸嘯行在床上翻了翻身,頭有些暈,一時間沒能睡著。
隔日,睡前視頻還是沒來,因為工作日程排得滿滿當當,實在忙碌,陸嘯行也沒怎麽有空去仔細煩惱。
巴黎有雍錦軒的海外總部,陸嘯行在這裡多留了兩天,要去下一個目的地之前,又空出半天的休假。
剛散了短會,馮慧去而複返,“陸總,是晏老師的電話。”
陸嘯行工作時手機都是靜音,最近開會或應酬時偶爾還是會掏出來看看,結果人晏泊如直接聯系馮慧去了。
說得好好的,要天天給他的打視頻,這人還是會先去跟馮慧探探他忙不忙。
替他把工作放在了第一位。
“陸總,邱少爺托我問你,能不能找個人幫他去老佛爺提一下愛馬仕。”晏泊如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電話那頭有些喧囂,不知道他這是去了哪裡。
很快,清啞的嗓音被衝開,怎呼的聒噪取而代之,“歪歪歪,行哥,你到巴黎了沒,我定了個新款的包包要送人,讓你助理幫我跑一趟唄,貨都配好了,幫我拿回來就行了。”
陸嘯行不禁皺起眉,這兩個人怎麽湊一起去了。
邱焓像他肚子裡的蛔蟲,下一句就是有頭有尾的解釋,“我新酒吧開業啊今天,請嫂子來捧場,你也不在,嫂子都要受人欺負了。”
“別讓他喝太多酒。”陸嘯行語氣嚴肅。
邱焓一向最會誇張,但陸嘯行當了真。
“那不能的,我是那種人嗎?我肯定是全場最佳護花使者,保準早早把嫂子送回去,到時候給你發視頻好吧。”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拿包來換你老婆。”
陸嘯行的不滿來得突然,“我助理不要工作嗎?”
“我開工資啊。”
馮慧在一旁聽了個大概,主動道:“正好我下午打算去一趟老佛爺,邱少爺跟我說吧。”
能去陸嘯行辦公室敲門的人本就不多,邱焓是最潮的那一個,馮慧自然認識他。
陸嘯行也不是真的嫌棄,這點小事不會不幫忙,就是嘴上說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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